回到了饭店房间的赤司一打开房门,迎接他的正是一件宁静。赤司本以为黑子和佳澄两个人因为旅途疲惫而先睡个午觉,然而房内的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房里只有佳澄,并没有黑子,而且佳澄正在睡觉。
他流着冷汗躺在床上,表情有些狰狞似乎是正在做恶梦。看到这副景象的赤司马上走到佳澄的身旁,以轻拍的方式拍他的肩膀将他叫醒,数分钟後佳澄才睁开有些混沌的双眸。
「赤司……君……?」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朦胧带水的双眸静静的盯着赤司看,赤司把饭店配备的毛巾放到佳澄的手上後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流了很多汗,是做了什麽噩梦吗?」赤司略为担忧的询问。
佳澄才猛然回想起来刚刚所梦到的一切,接着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而是一场美梦。因为太美的梦,反倒让他觉得心神不宁,甚至是害怕──最後看见自己的好朋友们都分道扬镳。
这是个一个既美丽却又带刺的梦。
「是吗?把汗擦一擦吧,开着空调还流汗很容易感冒。」赤司轻声说道,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佳澄执行动作。
佳澄把头埋入毛巾里头,眼尖的赤司自然是发现到佳澄的肩膀在抖,而佳澄把额间上的汗水擦乾後放下毛巾。
「对了神野,黑子去哪里了?」赤司确认佳澄已经完全没问题之後,马上提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无法解开的问题。
「嗯?我记得好像跟大辉一起出去了,怎麽了吗?」佳澄歪头回应,殊不知他已经让黑子和青峰眼前的地狱大门敞开来了。
「哦……?是吗?」赤司的眼帘垂下,双眸似乎可以释放杀气般让佳澄打个寒颤,战战兢兢的开口:「征十郎……怎麽了吗?」
左瞳瞬间闪过一抹黄色,锐利的双眸如同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佳澄屏住呼吸,随後赤司收回视线才让佳澄得以喘气。
赤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上去是要去找青峰和黑子,赤司扔下了「我出去一下」就要离开时佳澄飞快地抓住赤司,赤司一时并没有注意到佳澄会这麽做,重心不稳的往後一倒,便倒在床上。
佳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麽大的力气(不过更多的是他那原本很小的胆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心跳的有些快速,佳澄压住了赤司的肩膀。
恐怕是因为害怕赤司会对青峰和黑子怎麽样,所以才会肾上腺素爆发,但是更多的恐怕是在内心深处自己不想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所以才会梦到那个既美好却又悲伤的梦境。
「神野,你在做什麽?」
「诶、呃……我……这个……」
佳澄有些慌张,再加上心跳跳得很快,让佳澄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赤司马上注意到佳澄那不正常的呼吸速度,暗骂自己的大意。
白金教练同意佳澄进入一军後,作为队长的虹村以及副队长的赤司都有看到佳澄的身体调查部分明显显着不适合激烈运动,拥有急性气喘的症状。就算本人觉得没问题,但是平日的日常生活都可以轻易引发气喘的情况下,参加篮球部更是危险。
更别说是现在佳澄忽然的呼吸不顺,都可能引发气喘──
「……?…………?……」
佳澄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然後才後知後觉的发现到自己的气喘发作了。
「神野,你先冷静下来。」赤司镇定的说道,并且坐起来扶着佳澄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好,「深呼吸,尽量让自己能够以缓慢的方式呼吸,并且放松。」
佳澄顺着赤司的动作而行动,赤司趁着这段时间马上从佳澄的书包里拿出支气管扩张剂让他吸。
「神野,还可以吗?」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赤司柔声询问。
佳澄双眼有些无神,有些脱力的点了两下头部。赤司把药剂拿开之後,佳澄的气喘便有些平缓下来。
佳澄虚脱的以半躺的姿势躺在床上,赤司把药剂收起来之後拿了一杯水放到床头边上的茶几,然後坐在床上查看佳澄的情况。
「那个……征十郎……谢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造成你的困扰了……」
「你不用那个自责,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定。」
赤司看见佳澄似乎还是想要讲些什麽话,用食指指腹抵住佳澄的嘴唇。
「好了,讲话禁止。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白金教练讨论事情。」
「等……等等。」佳澄抓住了赤司的手,然而刚刚气喘发作的关系,自己无法用力,「我……我不想一个人。」
不想要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很恐怖。
佳澄想表达却没亲口说出口的话,赤司理解了。反正早晚还是要去找白金教练,不如晚点过去,先等佳澄睡着再做打算。
感受到赤司会留下来陪自己睡觉,佳澄双手握住赤司的手掌,轻易的感受到因为长久打篮球还有学习乐器而出现的厚茧,佳澄虔诚地握着阖上双眼,渐渐地进入睡眠。
而赤司,看着佳澄逐渐进入梦乡的模样,也忍不住弥漫起一股睡意,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也进入梦乡。
所以当黑子被青峰带出去玩,然後遇到了青峰的朋友并且理解到了这几天的训练之於他朋友的重要性後,回到了饭店房间时,看到了赤司和佳澄两人握着彼此的手睡觉也确确实实地吓了他一跳。
他看到茶几上有放一杯水,还有支气管扩张剂,黑子马上就联想到佳澄一定是气喘发作。
「赤司君、佳澄君,请赶快醒来。」
醒来的人只有赤司,佳澄还在熟睡当中。
「黑子,你回来啦……」赤司马上就恢复精神,原本要离开床舖然而佳澄却紧紧握着赤司的手不放导致他不能下床,「……黑子,能说明一下这是什麽情况吗?」
「我听伯母说过,佳澄君自有记忆以来都是住在病房里头,好像导致佳澄不怎麽喜欢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黑子平淡地说道,虽然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但是他们却深深知道,还只是个无行为能力的孩子而已,却必须每天待在医院里面,没有朋友的陪伴,家人也无法无时无刻陪着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究竟会对他的未来人生有多大的影响。
虽然佳澄不曾明说,但是这个影响却在他的浅意识里作祟──
「所以每次佳澄君气喘发作之後,都会比以往还要任性一点,甚至是会去撒娇来让其他人可以陪着自己,因为这样就不会一个人,就不会孤单了。」
每当气喘发作之後,睁开双眼都看到自己的父母担忧的看着自己,让佳澄从小就有个心愿,就是希望可以经常气喘发作。虽然自己会很难受,搞不好还会死,但是平常繁忙的父母就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不再孤单了。
这样让年幼的佳澄是非常期待的。
「我知道了。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会跟白金教练说,并且让神野在旁边观摩以及自主训练而已。」
「到时候佳澄君一定会闹脾气的。」
「这样也不行,必须顾及到他的身体状况再做打算,如果他不能好好休息的话,回去之後参加全中运,我也不会让他上场。」
「这样子佳澄君一定会大发雷霆来表达不满。」
「那我就期待一下,温文儒雅的神野生气的模样了。」
「赤司君还真是坏心眼,不过我也想看一次。」
在熟睡的佳澄面前,两个人达成了一个会让佳澄知道之後傻眼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