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晚 — 第十五章 - 向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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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苡铮在月子中心度过一个月後才正式出院回家,一开始黄苡铮不愿意住在月子中心这麽久总觉得浪费钱,黄父提议不如他下厨替女儿补身体,黄苡铮不想让爸爸一把年纪还要帮她效劳,也就乾脆继续住在月子中心。

黄父也在最近正式退休回台,他说自己年纪一大把开始会怕孤单了,但黄苡铮比谁都清楚他是想回来帮自己照顾孩子。黄父每天总会到她的病房抱着宝宝哄,偶尔抱着宝宝还会和黄苡铮说起她小时候有多难带,随後又宠起和女儿长相如出一辙的孙女。

风擘也和黄苡铮讨论起出院後打算住哪,黄苡铮不放心父亲一个人在家,又无法开口要他卖掉住了二十几年的家搬来同住,最後索性买下和黄苡铮家同栋即将出售的房子,也圆了风擘想要小俩口一起度日的小心愿。

在生产完後的这段期间黄苡铮也把握时间,开始接受治疗,庆幸的是癌症还未恶化到第三期,但她本来就属於晚期的患者,化学药物及放射线之疗法也只是控制病情和延长寿命,能在什麽时候完全痊癒,黄苡铮一点把握也没有。

「还好吗?」风擘轻轻碰触黄苡铮的肩膀问道,黄苡铮摇摇头脸色依旧苍白,这段时间的化疗让她开始有了掉发的副作用,治疗癌症对身体和心理的负担总是让她陷入沉默。

要不是问过医生身上的化学药物会不会影响到女儿,黄苡铮本来连孩子都不敢接触,让她备感可惜的是自己的身体也不能亲自喂哺母乳。

「这是钥匙,你先上去看看好吗?」风擘难得没执意跟在她後头,让黄苡铮自己上去,她犹豫几秒後点点头。一进门,房屋摆设和旧家的设计有点像,窗台放了以前一同挑选的桌椅,玻璃桌上还有两人专属的对杯。

没一会,灯忽然按下,黄苡铮吓的回头却什麽也看不见。

接着空间成了一片星空,投影的效果让黄苡铮就站在一片星空之中,黑暗让影片里的星星更是闪亮绝美,她不禁看傻了。

她身後传来缓慢的脚步,有限的灯光下她看了许久才真正看清风擘的身影,他就站在星空的那一处,身上已经换了黑色西装,手上则拿着花束。黄苡铮的心彷佛能猜到他要做什麽,她不停摇头,坠下的却只有泪水。

「这一张,是我在整理你东西时翻到的。」风擘没急着做动作,倒从口袋里掏出了字条,上头的字已经有些难辨识,看的出来是被液体沾湿後又乾掉,但还是勉强看的出来那人在纸上潦草写下,「如果我只剩下最後一天,你的爱会不会在向晚前到来?」

「你……」

「我想告诉你,我的爱来迟了,可是在这一个向晚、这一刻,黄苡铮,我的爱来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风擘又拿出戒指盒认真的问,黄苡铮只是不停摇头,「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嫁给你,风擘,你看清楚,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黄苡铮了。」

黄苡铮说完将头上的帽子拉下,自从开始掉发後她便剪去长发,光滑的头顶只有帽子或假发能遮盖。刚生下孩子时坚定想牵住他手的黄苡铮,早已被病情侵蚀殆尽,她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己配不上他的事实。

「我看的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就是我要娶的女人。她现在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漂亮,我想要跟她走到一辈子的尽头,这里是我要跟她度过余生的地方,所以哪怕死亡,都不能阻隔我想和黄苡铮在一起的心情。」

「风擘……」

「我想要陪你一起面对,更想跟你一起度过每一个向晚,不是只有今天而已。拜托你,也给我一个勇气,嫁给我好吗?」黑暗之中黄苡铮看不见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红了眼眶,他把星星带来给她,只为和她度过每一个向晚。

这一秒她忽然想起刚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她想着,她一定要实践珍惜时间这件事,如今她还要浪费时间推开最爱她的人和她最爱的人吗?

黄苡铮没有接过他的戒指,只是张开手紧紧抱住他,他的爱已经在向晚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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