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黄钰单手撑着脸颊,对我吐舌头道:「你看看你,这就是现世报!谁教你对人的态度那麽坏!要是你愿意跟我道歉的话,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喔!你要知道,委托以外的调查我们是有权拒绝的!」
龚璿是我私人想调查的,的确与组织无关。
我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先帮我,事成後我请你到高级餐厅吃到饱。」
她的眼睛马上亮了:「高级餐厅?吃到饱?你说的喔!」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她高举一颗拳头说道,随即关掉文书软体,打开组织专属的情资系统,十指如飞,输入一长串的指令、密码後来到资料库,「我看看,龚璿、龚璿……」
这时,卓燕燕暂停作业,拿起桌边的咖啡啜了一口,「央黎,你查这个人想做什麽?他是通缉犯吗?」
「追捕通缉犯是警察的责任。」我拉来一张椅子落座,「这家伙是超能者,但黄钰察觉不出来,加上种种原因,让我觉得他不是个简单人物。」我将近日来的遭遇说了个大概,卓燕燕在听到龚璿的超能力时皱起了眉心。
「你说他可以在听见你的呼唤後,使用空间移动到你家?」
「没错,有这种能耐的人你见过几个?」
卓燕燕露出回忆的表情,片晌後回道:「超能者想隐藏实力就必须精通收放气息的窍门,刻意训练的人并不多。至於空间移动,这项能力就跟你的『捕梦』同样稀有,我可以列举出二十位左右的超能者──我说的是台、日、中加起来的数量,可是这位龚先生具有『锁定对象』的能力……你知道锁定地点跟锁定活人是不一样的吧?」她见我一脸茫然,耐心解释道:「座标是不会变动的,经纬度是多少就是多少,活人会移动、会躲藏、有的甚至懂得改变气息,既然对方能够掌握你的动向,在短时间内现身在你面前,那麽我猜有两种可能──
「一、他将念动力做成类似发信器的功能安在你身上,当你开口呼唤就等於丢出信号弹。
「二、他记住了你的灵魂波长,如果是这样会有距离限制,超过一个范围他就会失去目标。」
我听得瞠目结舌。
干!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推翻龚璿是个变态外挂的事实啊!
「搞什麽!」黄钰忽然爆出怒吼,把一旁熟睡的同事吓醒了,「没有资料!我们的档案都是从国家情资库copy过来的欸!居然没有?怎麽会没有?」
我和卓燕燕异口同声地问:「完全没有吗?」
「完全没有!」黄钰捶桌怒叫:「只有特务、秘密研究人员才会从国家情资库里消除吧?这人到底什麽来历啊?赔我的吃到饱啊啊啊──」
「那翁家呢?」我问,「从翁家查得到线索吗?」
「他们?」不等黄钰反应,卓燕燕就抢先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翁家等於是政府的ESP部队,他们的档案都是加密再加密过的,即使解开来也只有几行介绍。」
「是啊……」被吵醒的同事打着哈欠附和,然後趴回桌上睡回笼觉。
该死!这不就是人家说的「查无此人」吗?
我捧着额头,觉得头痛极了,「黄钰别叫了,我会请客的,等我忙完了就请。」
在黄钰的欢呼声中我迅速离开总部。由於心烦,我到附近的咖啡厅点了杯饮料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有龚璿,後有女鬼,一串接着一串,简直没完没了,今年说不定是犯太岁了!
「你的脸色真难看。」一抹乌黑的人影在我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还在为陶小姐的事情伤神吗?」
「一半。」我臭着脸喝掉半杯黑咖啡,「另一半是因为你!龚璿,能不能请你把第六感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老是跟踪我干什麽?」
龚璿的眼神有丝纳闷,「我并非恶意骚扰,我来找你都是有事相谈的。」
「有屁快放!」
面对我不耐烦的脸色,他不以为忤地说:「小苍的预知虽然清晰,但不是每个细节都会应验,未来充满了变数,他看到的只是其中几条走向││央黎,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想说陶惠玲被净化的希望渺茫,不要白费力气找灵媒吗?」
他思索了一下,「这麽理解也不算错,不过我想表达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绝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处理陶小姐的人不在少数,但愿意接受委托的人在东边,你要往东走。」那一天翁苍曜说道:「对方并不是对外营业的老师,你必须透过某个人的关系才能见到他,可是过程不会顺利。我可以暂时替你看管这只鬼,你自己好好考虑该怎麽做。」
「嗯哼。」我将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光,冷笑道:「我都几岁的人了会不明白吗?有些鸟事即使我不想沾,它们还是会自己找上门,因为地球不是绕着我转的,当然也不是绕着你们转的。回去转告翁苍曜,他的预言向来准确,不必遣你来跟我装谦虚。」
木质拼贴装潢的店内,鹅黄的灯光为每位客人打上一层美丽的光晕,也将龚璿似笑非笑的脸蛋衬托得俊美无俦,在旁人眼里,绷着脸的我大概连绿叶的功能都不具备。
「过奖了。」龚璿微微摇头,神情带着点遗憾,「但他没有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
「妈的,那你还说不是跟踪!」
「真的不是呀!」他满脸无辜地说:「想和朋友喝茶叙旧不算跟踪吧?况且我带来你想听的情报,那天小苍跟你说的不够清楚,我再三询问之下他才透露,成事的关键在贵组织的成员身上。」
我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谁?」
「他看到的是一个男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
我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叫道:「是常恩莱!」
「贵组织有白人成员?」
「大惊小怪,是没看过新住民喔?奇怪,怎麽会是常恩莱?」我抓着发梢,百思不解,「他现在正在进行一项委托,跟这件事情有什麽关联?我实在不太想靠近他欸……」
自己并非不相信翁苍曜的说词,只不过忽然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抓进来搅和,感觉真的颇莫名其妙。
龚璿默默听着我的自言自语,啜着刚送上来的热饮。
「要是我联络常恩莱,他会不会挂我电话啊?」我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陡然间,龚璿瞪向落地窗外,在我反应过来以前便伸手攫住我。
砰磅──
耳边甫听见轰天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旋转,身处的空间已从室内变成户外。我与龚璿站在一条人行道上。
我浑身发冷地呆望着半截车身陷在咖啡店里的卡车,原本亮丽的玻璃窗全被撞得粉碎,来不及逃离的人们被掩埋在瓦砾堆下。
马路上的人群接连爆出尖叫声并四散奔逃,不幸造成几起追撞事故,交通登时大乱。
「车……祸吗?」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龚璿沉默,旋即拉着我离开现场,专挑人少的巷弄穿梭。
我低喊:「慢着,至少帮忙拨个求救电话──」
「已经有人拨了,我们待在原地什麽也不能做。」
「……你早就料到这起意外,所以才来找我的吗?」现在我才注意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双腿都有点发软。
一定是犯太岁,否则怎麽会倒楣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