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晴天下起毛毛雨 — 2.

古代的骑士为什麽都要穿上盔甲才能上战场呢?

虽然说盔甲是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也只有把柔软的自己藏起来才可以显得更强大吧。

*

「薛仲恺,跟我交往吧。」

姚蜜蜜永远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从来不会在大热天拿着水壶毛巾在球场边看他比赛,只为了在比赛结束後得到他的一句「谢谢」;从来不会趁他通识课不在教室的时候,将写了自己LineID的小纸条夹在他的笔记本内;从来不会偷偷跟在他的附近拿着手机偷拍他的照片,然後再和自己的朋友们分享。

姚蜜蜜不会做这些事情,与其说是不会,不如说比起这样偷偷摸摸地暗恋,她反而会选择光明正大地表达。

在学校内,当时讨论度最高的八卦就是经济系系花跟篮球队队长薛仲恺告白。其实系花和篮球队队长交往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麽罕见的事情,只是这个「系花」却是大家名不虚传的「怪胎」。说是「怪胎」,并不是行为举止令人觉得诡异。

因为外貌出众,一进大学便让男生们都蠢蠢欲动,买早餐、送饮料是小事,更夸张的还有别系的男生直接送了九十九朵玫瑰花。但是这些礼物姚蜜蜜从来都不收,她不明白,这些认识不到几个星期、几天,甚至初次见面的男生到底喜欢自己哪点。想当然尔,这些礼物不是被尴尬地退回,就是直接被丢进了垃圾桶。

「姚蜜蜜超大牌的。」这是学校里面其他女生对她的评价,但姚蜜蜜不在乎,她觉得她是怎样的人,只要她自己明白就好。

萧时冉可以说是姚蜜蜜少数仅有的女性朋友之一,虽然刚开学抽到同一间宿舍是缘分,但是这个女孩并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不喜欢自己,那这就是友谊了。对萧时冉而言,姚蜜蜜也是不可或缺的朋友,因为童年受到家暴的阴影,她没有办法在雨天自己一个人待着,而姚蜜蜜却是少数会不厌其烦陪着自己的人。所以在大一下,两人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套房。

「蜜蜜!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薛仲恺的粉丝!」当发现自己喜欢上薛仲恺後,姚蜜蜜便大方地告诉了自己的这位友人,却换来对方的惊呼。

姚蜜蜜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对方小声:「不要加『也』,而且我也不是什麽『粉丝』!」

姚蜜蜜喜欢上薛仲恺的原因真的不像是其他人那样,觉得薛仲恺打球很厉害或是长得很帅。

然而,原因也单纯地令人髪指,只是在初夏的某一天,姚蜜蜜又再次遇到了追求者,而那人将姚蜜蜜约到了楼顶,声称如果姚蜜蜜不答应他的告白就要跳楼自杀。当时的姚蜜蜜实在非常困扰。

她其实不是很在乎那个人是想自杀还是想怎样,只是觉得原因是自己,便觉得好像有点内疚,而正当这麽想着的时候,身後顶楼的门被打开。

「你想跳楼就跳啊,为什麽要让女生那麽困扰?」

当姚蜜蜜回过头对上了那双眼睛时,那人微微上扬了嘴角,原本凛冽的双眼柔和了一些,接着又再次严肃起来看着那位追求者。

「跳啊,不敢了?」

充满鄙视的眼神加上毫无人性的语气,令追求者羞愤不已,只好咒骂着离开。

薛仲恺看着追求者跺着脚走下楼梯,这才呼了一口气:「哎,这种神经病真多,你没事吧?」

原本因为过於严肃而拧在一起的双眉舒展开来,声音也不像方才如此的冰冷,明显的双眼皮更加凸显了原本就很深邃的双眼,染成咖啡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更加的显眼。

姚蜜蜜不太明白此时此刻加速的心跳还有彷佛静止的空气是怎麽一回事,她点点头,想说些什麽却发现自己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薛仲恺再次露出笑容,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那就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而姚蜜蜜却久久无法离开那里。

那个阳光不会太刺眼、不会太烫的午後,她第一次遇见了比阳光还要和煦的他。

「你每次都说别人喜欢你的理由很奇怪,我也觉得你喜欢他的理由也蛮奇怪的啊。」这是萧时冉听完两人初次见面的评价。

「才没有咧,我的理由很正当好不好!」姚蜜蜜难得的脸颊泛起红晕,她将身体缩在了床上,用棉被裹紧自己。

萧时冉看着姚蜜蜜难得一见地害羞,不禁失笑:「那你有想好接下来要怎麽办吗?」

「我要跟他告白。」

但是,後来的几天,「系花向篮球队队长告白」的八卦,却变成了「系花被篮球队队长拒绝」。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这是薛仲恺的回覆。

薛仲恺的态度并没有让姚蜜蜜感到丝毫的尴尬,也完全没有让她灰心。在路上偶尔巧遇,薛仲恺还是会叫住姚蜜蜜的名字并且挥挥手,稍微地寒暄几句。在薛仲恺篮球比赛上,也会看见姚蜜蜜的影子,而两人也会在休息时间或是赛前赛後讲几句话。

薛仲恺从入学到大二,这段时间有过不少追求者,但却从来没有和谁交往过。

「薛仲恺没有和谁谈过恋爱,所以姚蜜蜜也不可能有机会。」这是学校里,那些不喜欢姚蜜蜜的女生们所做的结论。所以当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常在校园里看到两人走在一起的身影时,女生们简直恨得牙痒痒。姚蜜蜜的手机荧幕越来越常跳出薛仲恺的讯息,甚至有时候还一起吃饭,一起上课。薛仲恺练球的球场也越来越常看见姚蜜蜜的身影,周围的朋友几乎断定两人只差牵手这个步骤就是在交往了。

「薛仲恺,所以你要跟我交往吗?」当薛仲恺将摩托车停在了停车场时,姚蜜蜜一边摘着安全帽一边问着。

但是薛仲恺只是愣了一下,原本要弯下腰要拔车钥匙的手放了下来,慢慢直起身子:「我害怕喜欢上人的自己。」

後来,姚蜜蜜只记得在对方送自己回租屋处的这条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大门前像往常一样道了晚安。回到房间,她将口袋里电影票的票根随手丢进垃圾桶,便拿着换洗衣物钻进浴室打开莲蓬头。

「蜜蜜你也洗太久了吧?怎麽了吗?」在浴室传出莲蓬头的水声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萧时冉终於忍不住敲了敲门。

但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混杂在水声中的,是努力抑制的哭声。

然後,姚蜜蜜的手机再也没有跳出薛仲恺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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