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搭上前往神盾局的车之前，十九仍然还在捧着那份卧底名单，一遍又一遍试图把冗长的卧底名单与照片对上号，记到脑子里。
显然斯特拉克男爵对於这位『传说中的实验体』有什麽误解——强大、危险、聪明而致命。这是流传在所有九头蛇分基地的传说，因此他很潇洒地把整份名单给了十九并要求她离开前销毁资料，对於她的记忆力有着迷之信心。
向来不会反驳任务内容有多不合理的十九目送斯特拉克离开後就认真背起名单来，直到有人领着她到分基地的出口准备启程，她仍旧没有移开视线，投了十二分的专注在一长串的人名和照片上。
「那个……时间差不多了大人……」
负责驾驶的九头蛇特工苦哈哈地看着依旧没有任何要上车迹象的十九，简直欲哭无泪，可还是尽力维持表面上的沉稳，一本正经地提醒她。
十九皱起眉头，像是进考场前还不死心揪着书临时抱佛脚的学生。
「再等等。」
她已经记住十分之一了。
已经过两个小时了！再等就要天亮了！大半夜站在基地外吹冷风的男特工在心里咆哮，沉稳的表情克制不住有了一丝细微的崩解：「男爵希望您可以在天亮前成功进入神盾局，大人。」
十九分了些注意力到手表上，发现距离天亮只剩三小时，她又迅速看了几眼名单，才把名单揉成一团化为空气。
亲眼见着那叠纸消失不见的男特工眼中掠过一丝惊骇，但他很快就展现出职业特有的处变不惊，扳着脸钻进了驾驶座。
虽然不是彻底的潜入行动，十九还是不打算在取得目标物之前暴露行踪，这引起的变数通常超乎预期。
她不能容忍任何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的潜在因素。
沿路换了几次交通工具和接应的特工，她总算来到神盾局秘密存放和研究宇宙魔方的地点。
相对於纽约市中心那座雄伟而光明正大的总部，神盾局显然也跟九头蛇一样有着许多隐秘的据点，其中大概没人想得到最被看重的研究室就藏在距离总部几公里远、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大楼里。
事实上光是纽约就有不下五个神盾局的据点，他们在点与点之间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防卫反应系统，一但接到入侵的讯息就会在几分钟内赶来援军。
十九跟着引路的特工先到达位於目标大楼侧面的建筑物，这里是最好进行潜入的位置。「这是男爵交代要给您的。」那名特工拿出一个漆黑的面罩，双手捧着递给了她。
她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个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面罩，思考几十秒後还是接过了面罩。
这个面罩基本上是分基地人手一个，这让十九特别不能理解它存在的意义，基本上只要出现就宣告了九头蛇的身份，这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让她特别不习惯。
只是斯特拉克男爵确实是这麽想的没错——他需要众人恐惧九头蛇的存在，最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才利於恐惧的散播。
至於这个招摇的特徵大大提高了九头蛇特工们完成任务的风险——怕什麽怕，砍掉咱们一个头还会长出两个，九头蛇万岁！HailHYDRA！
十九眯着眼睛，左右翻看研究面罩好一会儿时间才将它的上半部拆卸了下来，去除这个严重影响到能见度的部分。
遮住大半张脸的贴身面罩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阴冷，绿色眼眸在室内阴影的遮盖下显得分外晦暗，十九瞥了眼一旁的特工，略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沉闷地从面罩後传出。
「带路。」
在轻巧地闪身滑入大楼避开或明或暗的所有监控时，原本心无旁骛的十九忽然想起了被她暂时『丢』下的教授、汉克和安娜。
她的手贴着冰冷的墙面，锐利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几个防守人员身上，观察着他们行进路线的死角。
早点完成任务。
※※※※※※
为了收拾十九留下的残局，查尔斯不得不使用心灵能力模糊少年们的记忆，让他们误以为鲍比是因为双方械斗被打晕的，汉克和安娜则趁着少年们还呆愣愣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工厂。
周遭的冰层几乎都溶解了，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清洗过般，地上湿漉漉的都是水迹，加重了建筑物间弥漫的雾气。
两人沿着巷子一路赶回停车的地方，在看到面色沉凝的查尔斯时，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不告而别的十九。
直到看见十九消失的那一刻，查尔斯才忽然意识到从小姑娘来泽维尔学校算起，不过也才过了四天的时间，他却已经快要想不起那些借酒浇愁逃避现实的浑噩日子。
查尔斯不由扯起嘴角，分不清心里是什麽样复杂的感觉，也许好的多些也许坏的多些——她连谎都不会说，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但一无所知又如何呢？
他无意识地摩挲右手，回忆起小姑娘握上来时略带冰凉的触感，以及那双总是不带情绪的翡翠色眼眸在想些什麽时怔愣怔愣的模样。
她不带有任何恶意，这就够了。他愿意去赌、去相信一个说要保护他安全的小姑娘，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学生，尽全力教导。
即使上一个他全盘信任的人狠狠背叛了他。
汉克凑过来似乎想说些什麽，查尔斯摇摇头，表情逐渐恢复成平时的温和：「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早点找完学生，然後回学校吧。
※※※※※※
一连避开几条走廊上的监控和守卫，十九轻而易举潜入到地下楼层的出入口附近。
潜入前佩戴的耳机传来一个极低沉的男人嗓音：「你好，十九号。我是朗姆洛，接下来请照着我的指示前进。」
「收到。」
在几公里远的神盾局总部，朗姆洛一脸苦大深仇地蹲在最角落的落地窗前叨念着指示，手上拿着手机假装在和谁讲电话般。
他根本不敢像平时跟同事开玩笑那样轻佻，一本正经地给十九指路，深怕一不小心就惹着通讯器对面那尊大神。
朗姆洛也没想到同为九头蛇卧底的皮尔斯竟然一点同伴情谊也没有，趁着他到酒吧找乐子的时候把斯特拉克男爵交付过来的命令丢给他。
卑鄙小人！
在经过男孩约翰的『提醒』後十九与查尔斯等人说话的语气其实已经勉强算得上是柔和，此时执行任务後她又恢复成跟在长官身边时的漠然，以及彷佛弯折铁板时生硬的语气，刮得朗姆洛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凌迟。
他忽然很想回过去把当初跟着皮尔斯和尼克福瑞到隐藏据点的自己打晕，这麽一来他就不认识路了。
「右转......」十九贴在天花板上看着身下又一个经过的研究人员，明显感觉到人变得密集，看来快要到了。
从地下入口开始算起，她大概是在地下十层的位置。
「快到了。」朗姆洛差点喜极而泣，只是接下来一想到还有场硬仗要打就又咬牙切齿起来，直想一枪打爆斯特拉克的头，想的这什麽烂计画，安安静静拿着魔方出去不就好了！
身为神盾局快速反应部队的队长，到时接到敌人入侵通知的朗姆洛还得出现在那边挨打，以显示他对神盾局的『忠心耿耿』。
「十九号，路记住了吗？待会撤退我不能给指示了。」他咳了几声，语重心长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朗姆洛感觉她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收到，已看见目标物。」
总算抵达目的地的十九看着玻璃内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半透明方块，感觉这几天平静的精神力隐约有了翻滚的趋势。
她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匆匆用教授教的方法安抚不稳定的精神力後，十九拿过一直背在身後的提箱，穿透冰层的激光武器还没被拆卸成零件，她改动几个部位将它的半径缩小成手臂粗细，让能量集中加强穿透力後对准了玻璃窗。
几个研究员还在讨论解析出来的资料就看到一束赤色的能量割开了存放魔方的玻璃柜，有反应快的已经伸手按向了紧急按钮，可惜在成功按下去前已经被一股巨力轰向了墙壁，失去了意识。
十九收回发射音波攻击的手，下意识屏着呼吸拿起了宇宙魔方。
......什麽事也没发生。
她迷惑地扫了眼手中的方块，收进怀里，看向已经四散逃逸的研究员和赶来的特工们，第一次有了头疼的感觉。
那麽......谁才是九头蛇的卧底？
朗姆洛的通讯已经切断了，她犹豫两秒後果断放弃思考，左袖中滑出一柄短匕，摆起进攻姿势。
既然分不出来，那只好无差别攻击了。十九的目光陡然森冷，右手的提箱切换成了原始的射击模式。
被告知说对面是友军，别怂直接上的一干九头蛇卧底们：！！？？
「副局长，有人潜入研究基地拿走了宇宙魔方......是一名九头蛇！」尼克福瑞才刚开完会议就接到了这个消息，一旁与他并肩而行的局长亚历山大.皮尔斯闻言目光一闪。
尼克福瑞脸色微沉，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启动出口路线的布防了？」
「这个......」那名报告的特工支吾了一下：「启动了，可是敌人没有沿着路线走。」
什麽意思？他皱起眉头，只剩一只的眼睛散发着锐利的气势，要离开研究基地只有那条路可以走才对。
「敌人......敌人破开了天花板，以垂直的方式前进，目前在地下八层，正在破坏七层的地板。」
尼克福瑞：.........
皮尔斯：.........
「你是说她一路破坏建筑往上走？」皮尔斯不可思议地说，威克兰培养出来的实验体会不会太凶残了点？
震惊过度的皮尔斯没注意到尼克福瑞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看来他们这位老局长有些秘密啊。
「召集支援，不能让魔方被拿走。」尼克福瑞冷静地下达指令，完全没有被人捅到老家里的慌乱：「我会把还在外面的几个家伙叫回来，这样可以吗，局长？」
皮尔斯回过神来，完全不晓得自己刚刚已经惨遭暴露了：「当然，当然，绝不能让魔方被夺走。」
被朗姆洛放生的十九用不断在射击状态和组装激光武器状态来回切换的手提箱应对着源源不绝的攻击，时不时拆一下头上的建筑，贴身放着的宇宙魔方没有被体温温暖的感觉，冰冷冷地在她大幅度闪躲攻击的时候嗑着皮肤，提醒着它的存在。
就在她踏上地下四层的地面时，眼角余光瞥到一道速度极快的影子，十九侧身闪过後听见身後传来什麽嵌入墙壁的声音，她侧了侧头，看见一个圆形盾牌。
红、白、蓝三色组成的盾牌深深嵌入到她身後的墙壁，中间的银色星星在灯光照耀下闪着金属色泽的光芒，莫名有种眼熟的感觉。
同时十九听到一个不敢置信又带着深刻愤怒的颤抖声音。
「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