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小巷子的老公寓四楼A侧,吸傅的深夜食堂教室,终於正式开张。
傅卫群认真发愿,他一定要在郭恩璨漂亮的小脑袋瓜中,种下厨艺教育的种子,这种子终於落了地,他一定让它好好生根发芽。
看,在吸傅的料理教室里——有高级厨具,有优雅环境,有缤纷食材,有帅哥鲜肉(虽然是经过特殊防腐处理的三百年陈年鲜肉),只是⋯⋯这里没有温馨和乐的上课气氛。
「怎麽回事!怎麽可能有这种事!」傅宅偌大的厨房中,弥漫着傅卫群的咆哮声和怒骂声,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是特种部队的训练营。
「我的天啊!你真的连开瓦斯炉都不会?」傅卫群觉得很厌世——他要郭恩璨开瓦斯炉把锅子和油烧热,从煎荷包蛋开始,郭恩璨居然怯怯拒绝。
「我⋯⋯我怕它爆炸。」郭恩璨深吸一口气。
「这是瓦斯炉,不是核子弹,地球不会毁灭的。」傅卫群努力保持冷静。
「吸傅,我不能用电磁炉就好吗?」郭恩璨求饶,「还是电磁炉好,不占空间,简单好操作,按下去就好,多麽安全又方便!」
「你不能永远用电磁炉做菜,电磁炉——」电磁炉总是让人想到田子儒,傅卫群本来想趁机乱讲电磁炉的坏话,但他想起自己的初衷是要促成郭恩璨和田子儒的幸福,他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下来。
「电磁炉,没办法大火快炒、文火炖煮这样变换自如,电磁炉就是用来吃火锅的,这跟一分钟有六十秒,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一样天经地义。」傅卫群耐心解释。
郭恩璨仍然瞪大眼睛,「那还有水波炉、电锅、微波炉⋯⋯」她指着傅卫群厨房中的高级家电,傅卫群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快要爆了,「那都是缩减做菜时间用的,想要学会做菜,就要掌握火候,这是烹饪的起手式!你还是要先从瓦斯炉开始!」
郭恩璨还不死心,「可是很多人都用IH炉⋯⋯」
「它是利用金属导热,这样你就不能用陶锅、土锅这种不含金属成份的锅具了,你是要怎麽炖汤?是要怎麽做釜饭?」傅卫群捏紧拳头,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很多日本厂商做了有金属夹层的土锅啊!」郭恩璨振振有词,这个小妞仗着自己在美食节目长了知识,还挺难说服的。
「但你看不到明火,不知道要怎麽控制火候,如果导热过快,一样很容易把菜烧焦啊!」傅卫群不自觉放大声量,郭恩璨皱着眉,扁着嘴,傅卫群突然觉得,也许他该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你为什麽不敢用瓦斯炉?」傅卫群拿锅铲指着郭恩璨,「你小时候没看过大人用吗?」
郭恩璨咬着唇,似乎不太敢说,傅卫群凛着脸,锅铲对准她鼻尖——「小锅铲,吸傅的食堂守则念一遍。」
郭恩璨立正站好,双手後背,「守则一,有问题一定要讲!守则二,吸傅永远是对的!」
「就是说啊!」傅卫群拿矽胶锅铲拍自己的手,「是谁曾经对本吸傅大声嚷嚷,『你不讲我要怎麽帮你』?」
郭恩璨低下头,傅卫群叹了一口气,要不是郭恩璨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他早就拿锅铲一屁股打下去了。
「那是因为⋯⋯我小时候,有一次妈妈身体不舒服,叫我自己烧开水泡面吃,我照的妈妈平常的做法开瓦斯炉,可是打开後没有火,所以我就再开一次⋯⋯」郭恩璨说到这里,不自觉停了下来。
「结果呢?瓦斯爆炸了吗?你家烧毁了吗?」傅卫群正色,他不是要取笑郭恩璨,他觉得郭恩璨已经快要哭了。
「没,我妈正好看到,爆炸的是我妈,她打了我一巴掌,说这样瓦斯会外泄,爆炸了我们就连房子都没有了⋯⋯」郭恩璨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那个曾经怎样都无法讨妈妈欢心的小女孩,终於被揭露出来。
傅卫群没说话,整个厨房陷入死寂,察琥闷声不响踮着脚尖撤退,以免被扫到台风尾。
郭恩璨不敢抬头看傅卫群,她担心傅卫群会自己逐出师门,她做好最坏打算,先出资办好住宅火险,然後请傅卫群让自己练习开瓦斯炉一百次⋯⋯
就在郭恩璨陷入极度的自我否定时,一双温暖大掌,抓起她的冰冷小手,放在瓦斯炉旋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