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後,三大报头条:某党立法委员涉嫌图利厂商遭羁押。
再一个月後,网路疯传:某女星走红毯,胸器意外露出,网友掀阴谋论。
再之後:大卖场开幕送热狗,疯抢有如丧屍潮……
新闻总是一件盖过一件,人们的记忆很快就被取代,当新闻的大宗又回到行车纪录器和消费纠纷时,日子总算恢复平静,我们也升上高三了。
一上高三深似海,各种大考、小考、段考、模拟考,前浪未平後浪又起,赶不完的进度考不完的试。
佟奕的成绩一直很好,而我的成绩却很极端,文科极好、英数极差,原本我也不以为意,但最近佟奕对这件事却颇有微词,尤其特别不满我的第一志愿,南大历史系。
我已经解释了,历史系有名的几所大学,南大是我唯一有把握的国立大学,但这样的决定并不被佟奕接受,因为他的志愿是新大,和南大是南北两个不同城市,这意味着,上大学後我们可能会变成远距离恋爱。
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相较高二进步不少,但距离能上新大依然很遥远,我把成绩单给佟奕看时,比给我爸妈看还紧张。
「你的数学分数真的太低了,我不苛求你也考上新大,但只要数学能再提高一点点,还是能上北部的国立大学,不是吗?」
我怀疑我不是交了一个男友,而是认了一个爹。
「我也希望我数学能再好点,但我一看到数学头就好痛。」
「你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吗?我真的不希望毕业後变成远距离恋爱。」
「我也不想要啊!但我更不喜欢一直被逼迫的感觉。」
「被逼?所以你把一起努力解读成我在逼你吗?如果之後真的要分开两地,你也可以这麽无所谓吗?」
「我也尽力了呀!但我就是常常理解不了,你不能要一只鱼去爬树还说它不努力,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要求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情!你智商高,学什麽都又快又好,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
「你怎麽会把我的成绩归功在智商上面呢?我是怎麽读书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是既聪明又努力的人,但不是所有跟你一样努力的人就能有跟你一样的成果。」
很好,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佟奕先转身离开,我也不愿低头。就这样一直冷战,硬是死撑着不联络,满脑子都是自己受的委屈。
这几天我一直想,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手了。
想当初,我们爱的那麽轰轰烈烈、荡气回肠,就算站在训导处被指着脑袋骂,我们也没有退缩过,就算田映出现,你也始终相信我,但没想到一次模拟考就能把我们分开,又不是真的已经确定会相隔两地,为了一件根本还没发生的事情而分手,想想人生真的比戏剧还狗血得多!
所以奉劝天下父母、师长,当孩子们想谈恋爱时千万不要阻止,他们谈一谈自己就会分了。
心事重重的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从後面拉住书包的背带,由於是斜背的书包,背带被这麽一拉立刻勒住我的脖子,我控制不住往後退了两步,撞在拉我的人身上,我大吃一惊急着往前跑,却踩到自己的鞋带绊倒在路上。
太过疼痛,我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感觉那个人又更靠近我,凶手的影子已经笼罩在我身上,我赶紧抓起地上的石头以求自保,鼓起勇气回头一看。
「要死啦!被你吓的差点命都没了。」我松了一口气,两腿发软有点站不起来。
原来是佟奕。
「对不起,有没有哪里受伤?」佟奕急着帮我检查有没有受伤。
「你现在是得不到我,就想毁了我吗?」我惊惶未定,忍不住抱怨。
「对不起!因为我刚刚一直叫你,你都没听到,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佟奕确定我没受伤後,帮我把鞋带绑好,扶我站起来後,接着说:「贝贝,我们谈一谈吧!」
「如果又是要说考试的事情就不用了。」,我大手一挥,非常决绝。
之前的帐都还没清算,现在又害我跌倒,这是新仇加上旧恨,我沈贝贝就算再怎麽不济,骨气还是有的。
「如果是想请你吃冰呢?」
「那我要吃雪花冰。」
都怪佟奕,竟然用食物引诱我,这麽热的天,真的没有人可以抵抗雪花冰的诱惑。骨气?雪花冰里含有牛奶的成份,里头有丰富的钙质可以强化骨质,让我更有骨气。
虽然走在一起,但我硬是手插口袋,低头不发一语,对於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依然坚持己见,不想退让。
佟奕陪我走着,跟我一样沉默不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直到我们坐在冰店里,佟奕才终於打破沉默。
「从小到大,我常常一个人在家,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也会把全部的电灯、电视都打开,我不看电视,会这样,只是想装作好像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电视里说话的声音让我觉得安心。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子的,并没觉得有什麽不好,也很习惯了…」
「我也是耶!一个人在家真的有点恐怖…」,一说到这个话题我就忍不住插嘴。
佟奕苦笑着,「贝贝,可以先让我说完吗?」
我反射地捂住嘴,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赌气中。
「我以为我很习惯一个人生活,可是跟你在一起之後,分离这件事开始让我变得很焦虑,我讨厌每一天我们要分开的那一刻,之所以还能忍耐,是因为我知道我明天还能再见到你,但是,我只要想到毕业後有可能分开两地,我就变得非常不安。这样不安的情绪可能也带给你压力了,我跟你道歉。」
佟奕的这番话让我莫名心疼又惭愧,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根本幼稚又任性。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情。」
「我原本很不想跟你说这些,我怕你会觉得我很软弱。」
「怎麽会!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好自私,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你。」
我低着头,内疚的不敢看佟奕一眼,反而是佟奕主动握着我的手。
「我会想办法找出让你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教你数学,但我希望你也再勉强自己一点,我们一起努力把成绩拉上来,如果最後真的还是考不上北部的学校,我就跟你一起去南大,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不行!不行!怎麽可以因为我放弃新大。」
「你也知道我妈不会干涉我的决定,所以我说到就一定做到。」
听了这话我觉得好沉重,压力山大,我没意料到佟奕会让步这麽多。既然他都下了这麽大的决心,我也应该为了他拚命一次才对。
「我知道了。我沈贝贝就算喝掉一泳池的蛮牛,也会让你读新大的。」我咬牙作出此生最大的承诺。
佟奕的笑容像大雨後乌云散去透出阳光的天空,「别太夸张了,把身体搞坏,我老了还得照顾你。」
「别动不动就说这麽恶心的话好不好,你就不会怕我会开心死吗?」
我们相视而笑,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争执一样。
求此生无风无雨太难,只求风雨不会令我们失散;求彼此十全十美太难,只求我们都有包容对方不完美的心肠。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麽问题?」,我心情大好,一边铲着雪花冰一边说。
「如果我今天没找你,你打算什麽时候跟我联络?」
请帮我後制一个打雷的音效,这根本就是个送命题啊!我用力咽下含在嘴里的雪花冰,生平第一次接收到来自生命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联络啊…」,我眼神闪烁,又吃了一口冰强装镇定。
「喔…是吗?」
「咳咳咳……」,我突然咳嗽非常厉害,「怎麽办,我噎到东西了…」
佟奕二话不说立刻坐到我身边帮我拍背顺气,非常着急问我:「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我用手挖挖看。」,我把拇指和食指伸进嘴巴里。
「这样太危险了!」
佟奕正要伸手阻止时,我把手从嘴巴伸出来,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爱心。
「唉呀!原来是被爱心噎到了!」,我说得正经八百,煞有其事。
才一说完,额头立刻遭到佟奕手掌反手一拍。
「你想吓死人啊!」,佟奕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立刻挽着佟奕的手臂,头靠在他肩头,「我们和好了好不好?以後都不准再生对方的气罗!」
佟奕捏着我的脸,「那要看你表现了。好了,把冰吃一吃,早点回家复习功课吧!」
「遵命!老大。」
佟奕挖了一杓冰放到我嘴里,这真的是我吃过最甜蜜的一杓冰了。
既然已经答应佟奕会全力以赴,我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大家等着吧!看我如何上演学渣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