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微光 — 消失的時間,子文篇(2)

我不知道一般人对於国中生活有些甚麽印象或憧憬。

印象中我好像是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就去新学校入学考试,隔没多久就开学报到,当学生能够当到像我神经这麽大条的也是服了。

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我还是那样木讷内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也不敢到处去认识新同学,我的记忆里面印象很深刻的事情就是在那天有个很爱笑的同学带着一夥人跑到我的座位面前把我围住笑着跟我说:「同学,怎麽一个人?」

这问题能问吗?

这问题是要我怎麽回答。

我的表情肯定非常的窘迫,所以那个同学自己又说了:「没有朋友?没关系,跟着我,以後就能够认识很多朋友。」

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对我做出这样的承诺,而我也就天真的傻傻的相信了。

这个豪迈的同学个子小小的,但是为人处事非常的快狠准,没有几个人愿意招惹到这个杀神,我是到了後来才知道这个同学的风评有多差,大概就是一个学校的蛀虫之类的垃圾败类的等级,但是後来想想也无所谓,人家愿意把我当朋友,我就很感激了,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好学生还是一个只会打架的坏学生呢?

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的班导师不是。

可能我开学的学力测验成绩让她非常讶异和兴奋,所以在开学後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我都被重点加强辅导,希望把我的成绩在往上拉一点,不多,就一点,差不多一百分的程度就可以了,你说这个老师对我的期望是不是还不够高瞻远瞩,只要好好培养,说不定我也能够去考多益呢,开玩笑的,我自己有几斤两重我自己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开学之後我只能尽可能的让成绩不下滑的太多,但也没有多大的进步就是了,这个现象让我的班导解释的话就是我被那几个坏学生给带坏了,不认真读书,整天只知道玩,诸如此类。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这麽一回事,那个时候网咖刚刚兴起,网路游戏刚开始流行,我们几个人总是会下课的时候就去一间书店报到,那间书店的二楼改装成网咖,在那里我们可以叫饮料跟泡面偶尔上上厕所,混吃等死的跟个废物一样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那个主动来认识我的同学叫做彼方,他的名字很有特色,他的人也很有特色。

我当学生的时候有一个最大的原则是绝对遵守的,那就是不对任何人说谎。

在我记忆里,当时班上有一个男同学跟我感情很好,说要当我兄弟,他的名字过了那麽多年我其实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的我总是习惯『一善』、『一善』的叫他,我对他真的是用尽心力的全心全意的对他好,其他人都不知道为什麽我会对一个同学那麽执着,现在想想其实我也傻,我自己丢了一个亲生兄弟的事情,在我的朋友圈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只是运气好长相好个性好功课好而已。

一善那个时候很迷网路游戏『天堂』,有一次他得了很严重的感冒,咳了好几天,无论上课还是下课总是趴着就睡,我看了实在真的很担心,於是我跟他说,隔天早上翘课,我跟彼方会带他去看医生。

结果这些话被一个当时喜欢我的女同学听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班上的同学感情都很好,基本上没有甚麽背叛出卖同胞的事情,所以我才很放心的在教室里面谈这件事情,也就是本大爷隔天要翘课之类的言语。

隔天我跟彼方在附近的国小等了很久,一善一直没有来找我们,反而我们接到同学的电话通报说,那个叫做小慈的女生不知道发甚麽神经主动跟老师举报我们翘课去网咖打电动。

说真的这件事情我还真的没有怪过小慈,我比较难以置信的是我们的一善大哥放了我们的鸽子,後来我们回学校的时候,老师把我跟彼方叫去质问,我没跟彼方说我想带一善去看医生的事情,一善也没有跟老师说这件事情,所以我们三个人的口供对起来是完全不一致的,老师当下就对着我咆哮说我怎麽可以说谎,那个时候我是真心感到委屈,我只是想带一善去看医生,怎麽就成了我说谎了呢。

发生这件事情之後,我就被老师打入了冷宫,不再是她手下最宠爱的学生,不过想想这样也好,每天被逼着读英文单字的生活真的太可怕了,真的。

国中的时候我的座号是一号,维尼是二号,我是开学之後才知道这件事情。

我跟维尼虽然同班三年,但是基本上不算熟稔,不过对我来说有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那就是因为座号的关系,国中三年,无论上甚麽课做甚麽事,甚至是排个队伍,这个家伙都会在我身边,一脸不屑的在我旁边,到底我做了甚麽天怒人怨的事情需要看这个憨货的脸色,到底?

我觉得维尼也不太喜欢我这个人当他的同伴,一直都这麽觉得,但是怎麽办呢,这个家伙有时候就会常常给我神来一笔的恶作剧,像是我上电脑课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右手觉得我的断掌很神奇,於是我没想太多的话说:「维尼,手借一下。」

维尼上电脑课的时候总是特别兴奋的到处跑来跑去,这会儿他在自己座位上的时候我跟他借了手,他问我要做甚麽,我伸出我的右手给他看,我说你看我是断掌欸,然後他就突然舔了我的手背一下,啊啊啊啊啊,这家伙在做甚麽!

然後我就阵亡了。

或者是我们音乐课的时候有一次考试,每个人都要上去唱一段自己拿手的歌,老师觉得每次都从一号开始对我不太公平,所以那天是倒着考回来的,从最後一号开始考,考试考到筱筠的时候,记忆中她好像唱了一部女高音,维尼听了就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肘说:「欸,你看一下人家这麽厉害耶,你等等要拿甚麽跟人家比。」

我这个人没甚麽缺点,唯一一个绰号就叫做『激不得』,所以我就说:「你信不信我敢学她唱一样的?」

然後我就自己入坑了,唱了一段一模一样的女高音,国中嘛,很多同学都还没变声,我也是里面的一员,我的音乐老师听到我如此恶搞之後,只是无言以对的说:「这位同学的表演很特别,但是希望其他同学不要拿他当做榜样…。」

还有还有,有一次我们音乐课分组要演戏,我『刚好』又跟维尼一组,四人小组,那场戏由我自导自演,剧本具体是写了甚麽我也忘记了,我只记得原始剧本是:『茶花女』里面的一小段戏,因为那个剧本我趁上课的时候偷写的时候被班导给没收了,那个时候说甚麽考完试後会还我,不过嘛,老师这种生物你也知道,他们的话不能相信,听听就算了。

总之因为剧本被没收,我们没剧本可演,在音乐课的时候就由我临时发挥,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下结束了这场闹剧。

为什麽会特别提到演戏这件事情?

因为在我记忆中,我竟然有因为这件事情打电话给维尼,聊了几个小时的电话,具体在聊什麽我也不记得了,当时我只觉得很神奇,我跟维尼在讲电话耶,跟我讲电话的人是维尼耶!诸如此类的想法在我脑海里盘旋着。

音乐课考试的那一次我印象很深刻,那个时候还没有几个人认识周杰伦,我家里面也没有电视可以看,所以当维尼轻轻的唱着周杰伦的『星晴』的时候,真的不夸张,那个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停止了,在我的眼前,我的耳朵里,只看见听见眼前这个人的嗓音,淡淡的就很特别,然後我就爱上他了。

好啦,是没有这麽夸张,不过从那天之後维尼对我来说就变成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焉的那种人,我开始害怕我说错话或做错事情让我跟他的感情变得更加不好,虽然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家出了一点事情,基本上我整个人都是愁云惨雾的,所以不提也罢。

国三的时候因为是升学制度,我因为长期去网咖的关系成绩跟不上其他同学,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网咖,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在补习,所以遇到重点科目像是微积分跟物理这两科我就得闭眼去死,我在这里得帮我自己澄清一下,老师,真的不是我不认真,而是那两科不是能够靠死背就能够过关的,无法理解的公式就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的状态教我再多代入公式後的变化,我真的是孙悟空遇上唐僧,有听没有懂。

因为升学制度的关系,所以我们18班跟17班合并了,在上特定的课的时候,我们B组的同学就得自己移驾到17班看小说漫画聊天吃东西混吃等死,美其名说是让我们自习,其实是想让我们窒息也差不多的意思,毕竟是废物一样的B组废物放牛班嘛。

有些同学对於我被放生到B组上课觉得有些忿忿不平,我自己倒是很平常心,毕竟我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在读书上,努力了多少,我自己最清楚,虽然不至於到呕心沥血的程度,但我多少也有用心读书,只有每天早自习的那二十分钟我最认真了。

毕竟在家里我还是无法念书,我爸的戒严令还是迟迟不解除,所以我能有多大的成就,能够顺利毕业就阿弥陀佛了,不是吗?

国三的时候教育部改了制度,我们那一届的学生成了第一届的基础测验的试验品,老师知道这个消息之後如临大敌,每天上学八节课,除了考试,殴打,还是考试,然後殴打,老师打人是用木椅上面的板子拆下来的木板,又宽又厚,被打一下就如同上了天堂,被打了十下基本上就能够获得整天的高潮。

至於那些被打了四十下的同学,我只能说阿弥陀佛,不要太恨老师,我也救不了你。

基测总共有两次机会,满分是三百分,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拿着补习班的考题猛读,只有我闲来无事的到处飘啊飘的,累了就睡,睡醒就回家这样,印象中那个时候好像还有好学生专用的晚自习,由众学生的父母轮流看值,维尼的妈妈也有去几次,听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美魔女,也是,要有这样的妈妈才有这样的孩子,对吧。

第一次基测我考了165分,我心里压根就没概念这个分数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就我们班导师的说法是,希望我考一次就好了,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希望我就用这个成绩去选学校,作为交换她会帮我写推荐书,让我推甄。

说真的高中要读甚麽科我也一点概念都没有,於是我就选了一个我可能会比较没兴趣,但是可能可以赚钱的科目,金工科,听都没听过,想必一定很赚钱,物以稀为贵嘛!

接着我的运气爆棚,一次推甄就上了星扬,於是我就开始了到学校混吃等死看漫画的生活,我们老师知道之後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拜托我不要再到学校影响其他要考第二次的同学,作为交换她愿意让我长达两个月的公假,嘛!两个月耶!我的导师宝宝啊!您就真的那麽不想看到我吗?我听到您这麽说真的感到好伤心喔,不如让我的公假放到毕业那天,您觉得怎麽样,有一句话不是那麽说吗?

总是相见不如怀念嘛!

是不是这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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