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着大字睡姿在家里地板上当鱼干女的日子又持续了好一阵子,越来越冷的天气让我有了更多的藉口让自己随着外头秃光的枯木继续消沉。不仅限於心态,我目前的模样说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不过对我而言最开心的就是不用洗头,反正也没流汗,而且我也没有要出门,洗头只会浪费瓦斯跟水费而已,吹头发也很浪费时间,我宁可将那些时间拿去看更多的天菜演员们。
过着鱼干女的生活已经非常上手,我都觉得自己过去的日子也过得太紧绷与不堪,当鱼干女多快乐啊,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无忧无虑让我愿意当一辈子的鱼干女。但是鱼干女也是有敌人的,不是肚子饿,也不是天气冷,而是剧荒。
「唉。」
我叹了气後按下今天的第七次暂停键,连视窗都懒得关,就让萤幕上女主角的脸因暂停时间的作弄而呈现扭曲状态。不知道怎麽搞的,明明演员情绪张力也够,剧情到目前为止也不瞎,但一连几部都使我提不起劲。
鱼干女没有剧能看,那她就失去了全世界。
「唉──」
我长吁一道气并往沙发上仰头一摊,伸长的手不小心压到电视遥控器的开关,萤幕亮起後的画面是蓝得发亮的天空与海水,我倒着看都能知道这是旅游节目正在介绍日本的海岛风情。
我慢慢坐起身,目光直盯着右上角白底红圆的日本国旗,子方就在那块圆里,那圆的中心,东京。我抓起手机滑开屏幕,点下他唯一会使用的社交软体,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得知他近况的工具了。
成为称职的鱼干女之後,过多的空闲让我有一堆多余的时间当个窝囊又变态的前女友,每一张子方发出的照片我都秒看却不会秒赞,我会透过每张照片来解读他的每个镜头底下所度过的每一天。
他不常分享照片,但只要一发文八成都是食物或风景,就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来说这些照片根本就是长辈等级的无趣,最能证明这点的就是像证件照的自拍照了,我嘴角不自觉无奈地牵起,想起了以前的我总是想教他一些自拍的技巧,却都被他拒绝。
「你Instagram的头贴怎麽用这张?」我看着他的头被卡在圆圈里的照片皱眉。
子方双手打着电脑键盘之余往手机瞥了一眼後笑开眼,「拍得很好啊,怎麽了吗哈哈哈哈哈。」
「很好?」我眉心的皱褶又多了好几层,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你看你这个角度都把下巴拍短了,你跟我说拍很好?」
我打开手机的相机并设成内视镜头後放到我们两个面前,微微的调整角度,我挂起甜甜的笑容倚在子方的肩头上,「来,一、二、三,笑!」
我打开相簿证明他的自拍能力有待加强,「你看!明明就可以拍得更好看啊,子方你真的该练习一下如何自拍,我阿公自拍能力感觉都要比你好了。」
「没关系啦,这样人家看到我才会说我本人比照片好看啊。」他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照片无奈一笑,这次换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用柔柔的语气向我说道,「而且我怎麽觉得你把自己的下巴拍少了。」
愚蠢如我,刹时还对於子方的玩笑反应不过来,等到真的要反驳的时候,他已经将我的下巴抬到他的下巴附近,将他的唇贴到我的唇上,温温热热的,像他一样。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子方唇瓣离开後的温度骤降,想忽视那空虚感觉的我没头没尾的回应了上个话题,「我哪有。」
「你就算有一百个下巴我也一样爱你。」
「我只有一个下巴啦!」
子方笑着把我抓到他怀里扣住,暖和的温度包覆住全身,静静地没有再多说什麽,在那之後我也没有再对子方自拍这件事下其他注解,不过我们的所有合照绝对要由我掌镜,不然会暴露自己下巴的数量。
我轻轻的用拇指拂了拂他从那次到现在都没有更换的头像,回神过来才发现萤幕已经被我磨得热烫。
我将画面下拉,刷新页面,看见了时隔一段时间的子方发出了新贴文,嘴边僵住的嘴角暴露了我内心的不堪,那张照片不是只有食物,背景暖黄色的光线打在子方的脸上,他笑得眼角起了皱,头发好像又长得更长了一些,下巴没有变短,因为掌镜的人,不是他。
而是我不知道是谁的她。
是啊,掌镜的人不用一定是我,也一样能把子方拍的好看。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是一位笑起来清秀气质的女孩,盘成公主头的中长发让她看起来格外典雅,他们将身穿黑白西装衬衫的职员们在居酒屋的欢腾当背景,餐桌上有子方最喜欢的鸡皮串烧当妆点。
而主角是他们。
「いろいろと大変お世话になりました。」
尽管照片底下的文字我根本看不懂,我还是盯着看了好久好久,我不敢去请求Google小姐帮我翻译,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最糟糕的那个答案。
我一样没有长进,我一样还是鸵鸟,我一样爱着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