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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了苍云城後，约莫过了四年。
上个月刚满二十岁的燕绍祈此时正在成都城中的茶馆随意坐着，数年前在长孙统领的建议之下，让一些苍云的年轻小辈出来历练，燕绍祈有幸——不如说蛮横的——拿到第一批出来的名额，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
旅途之中他不乏听到了一些天策军的消息，说了江湖上有一队强劲的天策团体，他们不见得救死扶伤然而但凡有争战之处就肯定有他们的踪影，都说到，那队里的天策军们年纪都不大，最小的约莫也只有十九岁。
燕绍祈并没有打听过李成允的消息，只是因为怎麽样在江湖闯总是会有他们的消息传入耳中，而有时他也会试图去找他们碰头，但是战场广大，不知为何总是不能好好叙旧，通常总是见个几面就又各自忙了。
这些年他与他都各自长大，但是燕绍祈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在雪原里一马当先崭杀敌人潇洒恣意的身影，以及跟他一起被埋进敌人的大雪球中挣脱出来後哈哈大笑的畅快少年。
还记的那场战役因为天策军的加入取得空前的胜利，也正因为如此长孙统领才会松口让他们出来游历，说确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该出来见识世界的广阔了。
成都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最近邻近年尾又有很多人聚在附近搓饺子摆宴席，燕绍祈向来不喜欢人多，今天他在这儿喝茶是在等人，他慢悠悠的喝了口碧螺春，然後便听见了熟悉的搭话声。
「绍祈。」林韦从人群里探出头来唤道，燕绍祈回过头，招呼，「林韦师兄。」他喊。
林韦当初也是第一批被扔......被放出来的人之一，这几年下来他与燕绍祈各自闯荡较少聚在一起，今儿个好不容易都乔出时间了便约好要来碰头。
林韦笑咪咪地靠近坐下，经过四年的洗礼这铁血苍云身上又多了几分江湖气，他叫了一壶小酒後上下端倪着这师弟，说道：「我说绍祈，怎麽觉得你都没什麽变？」怎麽还是那一副闷骚面瘫模样？
「是吗？」燕绍祈不可置否，他自己是没什麽感觉，「起码身高有比较高吧。」他耸肩。
林韦认同的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他说，这小师弟四年来拔高了不少，隐隐有要追上他的趋势。
两人随性聊了一会儿，林韦突然神秘促狭的眯起眼睛，「对了，你现在在阵营可好？」他问：「浩气盟怎麽样？最近忙吗？」
燕绍祈抬起眼斜睨林韦，「想探情报？」他鄙夷。
这几年下来他们各自加入了阵营，燕绍祈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加入浩气盟，而林韦似乎是在军中呆的烦闷了便跑去自在逍遥的恶人谷，这也是造成两人见面次数急速下降的原因之一，身在对立阵营的师兄弟不管怎麽说太常见面被人知道後肯定会被诟病的，尤其是那些不懂世故又爱搞事的人来说。
「我才没那麽没水准。」林韦恶心道：「正经点好吗？咱们这现在是普通的师兄弟在聊天叙旧，跟那些东西无关。」
「喔。」燕绍祈淡淡的应声，心里倒是松口气。
这师弟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可爱，林韦在心中呕气，他仰起头一口气乾了酒盏中的纯酿後抹了嘴，口气不好的说道：「我昨天在成都外遇到了李成允。」
那瞬间，燕绍祈略带凌厉的神色望向林韦。
自家师弟有什麽心思林韦也是无意间知道的，他有些得意引动燕绍祈的思绪又郁闷这个师弟见色忘友的糟糕行为，五味杂陈的说：「瞧你这样子，像话吗？」
燕绍祈微微低下头，「......他还好吗？」他问。
「好，好的不得了，我看他在帮村民解决天一教顺手去搭把手，他的枪法又进步了。」林韦索性不管燕绍祈的小模样，说道：「然後我跟他说了今天会在成都茶馆跟你碰面的事。」
「他会来吗？」燕绍祈手中的茶杯紧了紧。
「谁知道。」林韦耸肩，「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会来吧......」
林韦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响亮的叫唤声给打断了。
「林韦大哥！」
李成允依然是那副豪爽的模样，此时十九岁的他也已经脱离了当初的那股少年味儿流露出成年男子的气慨，消瘦精悍的身躯包裹在天策的战甲之下，他背後那把银光闪闪的长枪映衬着他越发帅气的脸庞，快速地望他们那桌靠近。
顿时燕绍祈难见的愣了愣，然後低下头喝茶。
而李成允则是注意到燕绍祈後开心了，「阿，绍祈，好久不见！」他说道：「昨天林韦大哥就跟我说要来这儿跟你碰头我就想来看看，果然不错啊。」他笑得很开心。
「......专程来见我？」燕绍祈问，说不出心里那种酸麻的感觉是什麽。
「当然啊，好兄弟这麽久没见了。」李成允理所当然地说。
燕绍祈呕的又不说话了，看得一旁的林韦偷偷地笑出来。
李成允什麽都没发现的在燕绍祈旁边坐下来还挤了挤对方，燕绍祈心情不怎麽好的回给他一掌，两人难得久违的互相掐架起来。
打了一小阵子後林韦才出口阻止，「好了你们两个，停会吧。」他说，看着这两个收架迅速收放自如显然打得熟练的小辈，苦笑，「成允小弟，昨天我没多问，所以你现在如何？」
「还不错啊。」李成允回答，也向店主要了茶，「前些日子还去过唐门密室玩呢，很好玩的下次咱们一起去吧。」他说道。
「你这样随便进去唐门都不说话的？」燕绍祈忍不住问。
「他们能说什麽？还是唐门里的人带我进去的咧。」李成允说。
燕绍祈微微皱眉，这类事情还真不是阵营人会知道的，「你没加入阵营？」这人这麽热爱打架怎麽会不选择加入？
「没有。」李成允不以为然的说：「我打架只打敌人，这种分两边窝里反有什麽好玩的。」
刚好被分两边窝里反的师兄弟互看一眼，各自中枪。
没注意到自己炮轰一轮的李成允眨眨眼睛，说道：「说到阵营，还记得楚霄大哥吗？他加入了浩气盟喔。」
此话一出，两个苍云皆是一顿。
「跟我同阵营。」燕绍祈说。
林韦的表情纠结，「居然是浩气盟啊......」他喃喃道。
「喔！原来绍祈你也是吗？」李成允开心的说道：「那我回头跟楚霄大哥说一声去让他照顾你。」
「我才不需要照顾。」燕绍祈皱眉说。
「总有个照应嘛。」李成允如此道，然後转头望向拧起一张脸的林韦，「林韦大哥以後见了我楚霄大哥也不准欺负他啊。」他正经的说。
「谁会做这种事啊......」林韦说，翻了个白眼，随即眉头又稍稍皱起，半晌後问道：「所以楚霄现在......怎样了？」
「很好啊，没什麽变化，不过因为加了阵营所以变忙了，比较少碰面。」李成允说。
「喔，喔......这样啊。」林韦抓了抓脸。
燕绍祈见着林韦别别扭扭的模样，心里有所感的歪头，「师兄，想见楚大哥吗？」
他的话一出顿时让林韦的手抖了两下，「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他说。
燕绍祈眯起眼睛，眼神中倒是闪出几丝精光，他偏过头，对着身旁显然啥都不懂的天策道：「成允，约个时间下次见吧，把楚大哥也带来。」他一顿，继续道：「我和师兄都需要在阵营跟他照护一下。」
「喔，好啊，没什麽大问题。」李成允一口答应下来，「那就五日後一样这儿吧，那天楚霄大哥刚好有空。」
「好，我记住了。」燕绍祈点头。
这显然是不安好心的师弟要给他搞事了，林韦听着额间青筋直跳，他直道：「燕绍祈，你自己的事儿先处理好，用不着你在这儿给我乱牵。」眼神还小心翼翼的示意一把李成允。
李成允自己被看得莫名其妙，燕绍祈却依然瘫着脸恍若雷打不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得好。」他说。
「那你就先把你的事处理好！」林韦忍不住骂。
「所以你不来？」燕绍祈挑眉。
「......来。」
看着整个人弱气掉的林韦，李成允面上还是满是不解，「你们到底在说啥啊？跟楚霄大哥见面有什麽问题吗？绍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处理啊？」他问。
听了这问题的燕绍祈眉毛一跳，「没事，跟你无关。」他说，在林韦幸灾乐祸的注视下站起身，「我还有任务，我要走了。」
「欸？这就要走了？」李成允发出惋惜的声音，「你是什麽任务啊，我可以跟去吗？反正我现在闲。」他道。
对於李成允这情感笨蛋本能似的发出这种感叹让燕绍祈心情好上不少，看来这家伙也想跟自己多待一会吧......但是燕绍祈却对他摇了头，说道：「抱歉，阵营任务，你没有办法帮忙的。」他端详着对方一脸可惜的表情，瞳眸微黯，「五天後就能再见了，不急於一时。」他说。
没有想太多的李成允露出了漂亮开怀的笑容，「嗯，说的也是。」他开心说，也站起身来，「那就先祝你任务顺利了，我先去飞鸽传书给楚霄大哥通知一声，先走了。」他拍了拍燕绍祈的手臂，笑笑，「下次再来打架吧，绍祈，再会！」
那年轻的天策便这样留下背影离开了，燕绍祈停愣在原地，手臂上被触碰到的地方有些灼热，心里也摇摇的。
「喂，师弟，醒醒喔。」林韦风凉的说，在他面前晃晃手。
「滚！」燕绍祈挥开他的手，抹了抹微红的鼻头。
什麽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燕绍祈真的说不清楚。
或许是在江湖上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中，又或者是那年苍云城中与狼牙军的攻防中，更或者，在一开始的时候感觉到的。
虽然总损他只会进攻不会防守，然而那个骑着马奔腾的飒爽身影以及少年豪爽而开怀的笑声却挥之不去，在次次的碰面之中越来越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
也许是因为在一片苍茫的白雪中那烈红的身影太过醒目吧，燕绍祈心中微微叹气，继续消灭放置在自己面前的五道菜和三碗饭。
带着楚霄到约好的馆子见面时李成允就看到一个苍云动作优雅但急速凶猛地夹菜吃着饭，想起燕绍祈从以前就巨大的食量，嘴角还是抽了抽。
而燕绍祈早就注意到了李成允的视线，但他还没吃饱，所以不急。
「喂！吃货！」李成允哭笑不得，走向前损了两句，「怎麽就你一个？不是说了要带林韦大哥来？」
「他等会儿来，去小解了。」燕绍祈说，手中的筷子也不放下，他的视线越过李成允转向後方已经许久不见的楚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