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来到了迎亲前夕。
有人欢喜,有人愁。展旌风和水馥喜在眉梢自然不在话下,却难为了另一对苦命鸳鸯。
展行天一整日在「素问医庐」里忙这忙那的。他先是修药柜,然後处理药材,该晒的、该浸的、该切好分类的,他无一不处理妥当。
展家的人来找,说是老爷请大少爷回家吃饭,他只冷冷地阁下一句:「叫爹放心,明日我自会迎亲。」
一直到医馆打烊了,他还在屋後劈柴。紫烟忍不住阻止道:「师兄,你歇会儿吧!这些事我以後可以自己做。」
他边把劈好的柴捆好,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叮咛着:「我不在千万别偷懒,当然看诊也别忘了吃饭,要是大夫自己病倒了,可真是自打嘴巴。」
「药材没了要是没空采,请人捎个信给我。别以为我存心要帮你,我只是想活动筋骨吧了!」
「以後早些打烊,师兄不在不许随便和人动武,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可会令师门蒙羞。」
句句都是刻薄话,偏偏听得紫烟感动不已,眼泪快要失控了。
一壶乌龙茶配着几个馒头,这样的晚饭堪称粗茶淡饭。这两人却像吃着山珍海味似地细嚼慢吞,唯恐将来忘了临别依依的苦涩之味。
在怎麽难舍,终须一别:「师兄,你该回去了。身为师妹,我该说声恭喜你。」
「你这句话比骂我还要令人难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辜负了你。」
「现在说这些干什麽?当了人家相公要温柔些,改一改你的臭脾气。」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紫烟望着展行天,黯然神伤道:「你要我说什麽?师兄,我舍不得你吗?」这句话她藏在心中好久好久了。
豆大的眼泪不听使唤,垂到了紫烟脸庞。展行天伸手拭去她的泪,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别哭,师兄会回来看你。」
「师兄,你还是回去吧!」她站起来转过身,不想让他瞧见自己伤心的模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她躲到内堂对他避而不见前,说的最後一句话。
花烛夜被送入新房,在展行天未进来前,对於引颈期盼的连清霞而言,绝对是场漫长的等待。
连清霞隔着凤冠,不时留意着房门的动静,羞涩地想象待会一夜春宵该是何等甜蜜的光景。
苦候良久,才见展行天喝得醉醺醺地,被人连推带拉地送了进来。
「新郎与新娘喝杯合卺酒,从此夫妻齐心、同甘又共苦。」喜娘提示着新婚礼仪。
「少罗嗦,出去!」他大声吼完,抓起桌上的酒壶又是一番豪饮。
喜娘吓得直打哆嗦,急急退出新房。
「展大哥,别喝那麽多。」连清霞在旁劝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嚷着伊人令他荡气回肠的话语。
「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耶。」
展行天对她的话听而不闻,自顾自地继续嚷着:「别哭......难看死了……还不快笑….遮丑…..」
连清霞倒了杯茶给他醒酒。他并不领情,「哐当」一声,将茶杯打落地面,「紫烟……我天天都……去看你……紫烟…..」
他新娘子的忍耐度到了极限,终於发作道:「我真心待你,你就只记挂着紫烟!」
语毕,她用力甩门,怒气冲冲地奔到後花园。
连清霞独自坐在假山後,用力对着池塘投石子泄愤。
「臭展行天、臭展行天!」她先是边仍石头,边破口大骂,扔着扔着不知怎麽地,就放声哭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吗?有些事情是勉强不得的。」
这把好管闲事的声音,好生熟悉。她回头一望,是游峭。
同为失意人,她很自然就吐露了心事:「我就是不甘心!」
「你一早知道他心有所属,还如飞蛾扑火般硬要嫁给他。现在满肚子委屈,真是咎由自取。」
「喂,人家已经够难过了,你别再教训人行不行?」
「我说得是事实。」他正想继续叨念下去,见连清霞失落沮丧的模样,终究於心不忍:「既然大家心情都不好,出去喝两杯如何?」
「去就去,怕了你不成?」出去透透气也好,免得回去新房对着展行天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