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琛驱车回到全城电台广播大厦。当节目监制看见他时,对了一下手表,讶异地问:「今天怎麽这麽早?」
「因为不得不早点离开上一个场合,所以就早了回来。」
「你刚从哪里回来?」他的话引起了监制的好奇心。
「师大。」
其实他是因为想让佩佩和晓蓝能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好好聊天,但监制深谙他不太喜欢应酬的个性,误以为念琛的意思是不想交际,所以才早早回来,因此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对了,顺道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电台来了一个新老板。」
「新老板?」
其实全城电台作为香港首屈一指的电台,其有关人事变动或股权交易的消息,通常都会在新闻报道上略有提及,只是念琛今天一整天都有点心神恍惚,又一直都没有查看新闻,以致现在要由监制来告知他才晓得。
「你没看新闻吗?有人跟前老板古先生达成交易,全数买入他的股份,现在成为了我们电台的最大单一股东。不仅这样,新老板跟古先生不同,他除了是董事局主席,自己还亲力亲为地管理营运,兼任电台的营运总裁。」
「亲自管理营运?这种情况很少见呢。」
「可能因为这个新老板很年轻,所以就有热诚和魄力来亲自打理吧,听说他跟你一样,才三十岁而已。不知道新官上任会否加薪呢?」
监制已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加薪幅度之大,但相比起薪金,念琛反而比较关心的是新老板亲自管理营运这一事。
前任老板古先生,同时也是电台创办人。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电台的管理和营运,但其行政团队一直贯彻落实着古先生尊重创作自由的作风,对旗下的节目制作采取放任政策,因此全城电台在数十载以来才能制作出许多具争议性或载誉全港的节目内容。
当初其实同时有数家电台邀请念琛加盟,但近年来某几家电台都出现了疑似设有自我审查机制的风波,而全城电台是仅余一家尚可在大气电波中高谈阔论的媒体,亦因为电台高层答应了念琛提出的所有要求,所以他才愿意加入全城电台。
俗语有云:「新人事,新作风。」新老板到底会秉承古先生一贯的风格,还是会随波逐流,选择跟从大势所趋呢?
念琛问:「新老板叫甚麽名字?」
「他就是……」
监制的声音被数下敲门声打断了。
他拉开大门,见到一男一女赫赫地站在外面,立刻毕恭毕敬地邀请他们进来。
念琛认得首先进来的女人,她是电台的总经理,曾经跟自己打过几次交道,当初亦是她亲自邀请自己加盟电台,所以念琛一直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
在她的後面跟着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神情和善,但眉宇间隐隐渗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场,同时整个人都散发出充满自信的味道。
念琛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来头不凡。而且,他对这个男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到底是甚麽时候和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
监制的声音响起:「张总、总经理。」
总经理微微颔首,说:「张总因为初来报到,所以希望能够亲自逐一拜会我们电台的所有员工。」
监制堆着笑容道:「张总真是非常有心,能够有一个如此关心下属的老板,乃是我们这些小员工莫大的福气!」
他先为念琛作说明:「这位就是我们新上任的电台主席兼营运总裁,张总。」他继而转过头来介绍念琛:「张总,这位就是我们电台里人气最高的镇台之宝,黄念琛。」
「你好,我叫张源,久仰大名。」张源主动伸出右手。
当张源报上名字的时候,一格回忆蓦地闪过念琛的脑海,他彷佛想起了某个故人。
难道是他吗?
不过记忆已太久远和模糊了,他无法肯定真确。
他一边在内心猜度着,一边则面不改容地与张源握手。
「张总,幸会。」
虽然两个人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但在一旁看着的监制和总经理,均不约而同地感到两股强大的气场在交锋。
一边厢的张源西装革履,整个发型都是往後梳,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剑,一派王者风范;另一边厢的念琛虽然穿着较随意,素白色的汗衣搭上纯黑色西装外套,加上三七分界的发型,但深邃的眼神仿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把张源的剑都吸纳进去。
「念琛你在电台工作的经验比我多,未来的日子还望你多多指教。」
两个男人紧握着对方的手,互相紧盯着对方,没有人愿意退让。
「张总言重,我不过是小小的主持,哪里有可以指教老板的地方呢。」
彷佛预示着一场战争的开始。
「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一场属於男人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