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吗?
「早上跑了10000公尺又上了一整天课的人可是我!你却在这里睡得这麽舒服!」
环顾一下四周,我发现自己坐在企管系馆一楼大厅的沙发椅上,是我等宪钧下课时最常待的地方。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2月24日。
球队平安夜的传统是在当天晨练举行男女混打,输的那一队必须罚跑10000公尺,看他气呼呼的表情,就明了今天的赢家是我,遂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个屁!」他跟着我笑开了,一把把我从沙发上拉起:「走吧!去买火锅。」
球队的男生仗着身材优势,十分好销,往往大一上学期还没结束就全部死会,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队长,每年平安夜陪着他煮火锅,喝啤酒,百无聊赖地乱转电视,是我的例行公事。
还没走到系馆门口,我就瞄见门框附近有三个女孩子站在那边,一直往这里瞧还窃窃私语,我举起右脚用膝盖敲了一下他的大腿:「找你的。」
他挑挑眉,把羽绒衣拉链拉起,双手插进口袋,一脸自然地留下我走向前,才经过女孩们身边就被拦住。
那留着一头长发,不理会10度的低温,穿着短裙和黑色透明丝袜的女孩,从包包里拿出礼物和一张卡片,交给他。
「谢谢你。」
「我……我可以加你msn吗?」
「可以啊!但我球队很忙,功课又重,可能不太能回讯息……」
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宪钧低头温柔地对她说。
每年告白的高峰期除了白色情人节就是平安夜了,这两天我总会看到十数次这样的场景。
高中三年频繁的约会,大一大二交了三个女朋友,看多了哭哭啼啼,也经验过纠缠不清,让宪钧觉得很累,大三以後决定不再和多余的人搅和,只等着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然後从一而终。
但偏偏,他遇上的,却是林晓苹。
若要比较运气不佳,他真的不输我。
我们上辈子大概一起杀了人,或放了火。
不然真不知道怎麽解释?
随意在超市买了锅底和火锅料,为了不让身体太冷,我们一边打闹一边在街上小跑步前进。
原本跑在前面的宪钧突然停下来,我刹车不及整个人撞上去。
「你干嘛?」我摸着红透的鼻子,往他的後背痛揍一拳。
「你觉得那个如何?」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进店内的橱窗,那是一架手掌大小,样式精巧的玻璃钢琴。
对了,这是大三那年的平安夜。
「别买了!」我劝阻他:「15000对你来说不过是零用钱的一部分,但都可以买钻戒了!负担这麽大的礼物,她不会收的。」
「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再送就好啦!」
「万一她不喜欢你呢?」
「她手都让我牵了,你说呢?」
「你也牵我的手啊!」
他愣了一下,然後抖抖肩膀:「喂!先说好喔!我牵你是因为你动作太慢、反应太慢,可不是喜欢你什麽的。」
我翻了一圈白眼:「你当我跟你一样白痴吗?」
「那晓苹为什麽让我牵她,你可以解释吗?」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懂,不懂她和宪钧之间那似近又远的距离。
「你答应我今天不喝酒就让你买。」
反正我十年前也让你买了,我现在只担心晚点我又得把你这巨汉扛回家。
「见鬼了!我买东西喝酒还需要你同意吗?」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就钻进店里。
「等一下晓苹会打电话给我,别怪我没警告你。」
「人家是基督徒好吗?平安夜是家庭日,最好是她会打电话给你。」
她就是打给我了!你这只猪!!!
在便利商店结酒钱的时候我试着再阻止他一次,但没效。
最後我的巧拼上堆着两手啤酒,他吃完火锅就转起电视喝起酒来,把生闷气的我晾在一边。
「脸这麽臭干嘛?」他嫌弃地丢了一罐啤酒给我。
「我不喝!你不要引诱我!」
如果我也醉了,等一下谁顾你?谁顾晓苹?
我可不想像十年前那样喝得微醺,最後明明头痛欲裂还要狼狈地背你回家。
十点一到,手机如记忆中一样响起,我不悦地拿起手机在宪钧面前晃了两下。
一看到晓苹的名字,他紧张地从巧拼上弹起,不知所措地开始整理他散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