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刘念琪无意识低喃。
「我期中考试考得很差……」她哽咽哭喊：「姊姊……」
原本微锁的眉心，竟没来由被一股暖热抚平，彷佛随着眼泪落下从眼眶来到脸颊，抹去她所有伤心难过。如往常刘念珍在世时包容般揽她进肩颈安心抚慰，发心上也有一阵阵温柔抚触。
她只是，想姊姊了。
情绪慢慢变得安心，甚至异常平静。
她悄悄抬手想抵掉眼泪，却什麽也摸不到。
因为那天夜晚，已经先被坐她身侧的人伸手抹除。
那个人，游律行吗？
天光从窗外斜落进来，独自趴睡桌边的刘念琪也被日光照得不能继续阖眼。她睁开双目，朦胧视线顺势来到手心下纸页，然後不经意移动到右手指，倒放的自动笔立即滚落。
空白一片的脑袋也逐渐清明。
她原先在预习，可是课本没看多久就累得睡着，记起以为遗忘的事。
游律行真的……那麽对她说吗？
水晶音乐以强烈介入之姿蓦地响起，刘念琪下意识起身，但席地坐的双腿微微发麻，伸展不开。她勉强直挺背脊，放开自动笔朝沙发伸长手，任电视萤幕释放亮光发出如梦初醒的节目背景声。
来电者：韩雨蒙。
「刘念琪，还在家嘛？」
娇滴滴嗓音活力满满，其中包含需要俯视那种犹如君临臣下的气势。
刘念琪应声，不介意当个需要仰视的小角色：「嗯，刚睡醒。」
「什麽时候出门？」
「再准备一下，就要去咖啡店上班。」
「那你有听赖滢欣说什麽嘛？」
刘念琪扶住桌缘，等待双腿的麻感退去才缓缓站直：「她请我帮忙。我到咖啡店，会先把你交代她的十几杯饮料弄好。等你来，可以直接带走。」
韩雨蒙发出松口气的声音，庆幸说：「和人约定过的事应该要做到最後嘛。不然难得的联谊出游，要是搞砸或出问题，我这个主办人怎麽办。我不能不担心一咪咪嘛。」
「滢欣是守诺的人，因为是约定，她其实也很想尽责到最後。」
「那她最近到底怎样，不小心卷入三角四角恋，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居然也被爱情冲昏头？」
「嗯……有些事，没有办法明说。」刘念琪自己，其实也是。
「就我参加联谊而且阅人无数的资历，我觉得刘念琪，你，也有很多没有明说的秘密！」
「什麽？」
为什麽韩雨蒙的语气听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意犹味尽？刘念琪拿住手机步伐不够沉稳，走到茶几旁时也不得不困惑，继续听彼端哇啦哇啦。
「听赖滢欣说，你以前万年不变的手机铃声，是五月天的倔强。」
「嗯……」
刘念琪心不在焉，瞥视而过的是茶几上立起的相框。
斜映日光逐渐细长，相框的影子也拉得愈来愈长，放入花瓶的娇艳玫瑰悄悄掩荫，这幕景象比起照片里美丽夕阳前的姊姊和自己，更像一幅色彩绚烂的美丽画作。
「万年不变却突然换掉，一定有理由。」韩雨蒙不放弃地说。
「没什麽特别……」刘念琪定定望住照片，因为想念，声音变得幽远：「姊姊不喜欢……」
姊姊念珍曾说：「倔强，根本不需要。尽管在不停跌跌撞撞的艰难时刻还认为可以继续向前，但这种自以为只是一种胆小怯懦的表现。念琪，有一件事很值得学习──要懂得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人。」
其实，刘念琪还不能够真正理解姊姊话中含义。
她移开停留过久的视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包包，单手费力拽着物品往家门外去。耳边，韩雨蒙娇滴滴地又说了。
「不喜欢？到底哪里想不开，为自己活有什麽不对？再说，为了这种跟自己无关的原因，也不能好好和朋友参加两天一夜的联谊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