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第二章:不堪回首
岁月的洪流,卷走了青春,卷走了年华,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刻下深深印痕又伤痕累累的躯壳,和一颗沧桑的心。──《裴筱离》
□□□
青春出版社,是我的唯一的栖身之处,不,应该说,是我唯一能感到温暖的地方。
这间青春出版社公司是现任老板叶青青创立的。
但是,因为在公司经营初期有些不当,或许是她仍是经营公司的新手,这间出版社差点倒闭。
直到某天,我的小说因被黎笙箫那般地侮辱过,因而发愤图强,後来在寻找出版社投稿时,我看
到了风中残烛的青春出版社。
其实以我自己家里的财力,我是能自己开一间出版社公司的。
不过考量到我就算有钱又能如何呢?
─有钱也没办法万事通的。
因此,我便到了青春出版社,当然,我很清楚这间出版社几乎面临倒闭。
所以我自掏腰包的支出钱财,帮助叶青青撑起这间出版社。
而叶青青为人也很爽快,看到我这样大力帮忙,便直接将她这间出版社让给我打理。
或许这是一种缘分,让我在丧失爱情的时候,万般无助的那一刻,找到了如暖冬中天空的那颗太
阳,那种凄凉,一点一滴的被驱散了。
我的青春虽然逝去了,但是,若是还有一次青春,我宁死也不愿让它就这麽逝去。
□□□
我轻轻抚着手中的蓝色发圈,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放柔了不少。
「叩叩、叩叩。」
大概是沂容要叫我去出版社一趟吧!
沂容,本名为顾沂容,是我母亲那边亲戚的小孩,跟我一般大。
身材高大,壮硕,面容严肃,活像个保护黑道老大的保镳。
前三年,我因一本小说而一举成名,此後签书会、见面会、握手会,便一夕爆多,我的人身安全
也变得格外重要。
毕竟我是出版社当前的红人,当然的,公司那边便配置了一名保镳给我,或许就像是小说里写的
一样,「巧合」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这保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顾沂容,就是老天爷对
我开玩笑的人。
大概是血缘作祟吧,我和顾沂容总不知不觉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默契,也因此他进而成了我贴身的助理。
「筱离,咱们该出发了喔。」
他推开我半掩的木门,看着正在回忆过去的我。
「嗯。」我向他轻轻点了头,抿嘴一笑。
不知是从什麽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忧伤。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有了不可告人的心事。
「怎麽了,最近看你怎麽有些抑郁?」
即使我和他是有着血缘,再怎麽亲,却也无法到达互相吐露心声的那种情谊。
「有吗?」听我这样问,他先是愣了几秒,後又一脸迷茫的摸了摸脸问道。
「没有就好。」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束手无策。
我挥了挥手,说道:「下楼吧。」
「嗯。」
记忆深处,每每定格在我二十三岁那年,心脏总会不自觉的感到极为窒息。
自从那事发生之後,约略那一年内,我从未认认真真的看过这个世界。
一睁开眼,脑中就不停地浮现出他那张俊秀的侧脸,以及他那狠毒的话语。
我一直认为,或许,我根本没那麽爱他。
我一直催眠着自己,或许,我这麽多年来都只是迎合着他罢了。
但,夜以继日,毫无目的,就只是想灌醉自己。
我起初也很疑问,自己本来并不这麽嗜酒的啊,为何……
─我,终究是深深的爱上了他。
承认这个事实後,什麽喝酒浇愁啦,什麽昏睡不醒,什麽行屍走肉,大概……我裴筱离都曾干过吧。
整整一年,我不知道我到底身归何处,我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为何。
只能朦朦胧胧的睁着眼,又迷迷糊糊,醉茫茫的又闭起了眼,彷佛我只是一具不被需要,被世界遗忘的人偶。
什麽事也许都不是最最难受的,因为只要一喝醉,只要一入睡,就能逃避,就能遗忘掉一切。
可是,梦呢?
「筱离─快起床,别睡了。」
明明那麽温暖却又如此痛心,他的声音始终是我想忘却忘不掉的。
明明下定决心要忘掉,脑中却日日映着他和自己的过往。
「筱离,你怎麽又感冒了?」
「是不是又半夜偷踢被子啊?」
「啊?哪有,我什麽时候有这样了?」
「是吗?每次去你房间叫你起床,那被子都被你遗弃在边边了。」
「哼,谁叫它盖起来一点也不舒服嘛!」
「唉……」
「别气了,以後就不会有这事了。」
「为什麽?」
「以後就是你抱着我睡觉了。」
「我绝对不会推开你的,你是我一辈子的老公,我怎麽可能舍得推开呢?」
「筱离……」
「我也不会放开你的,不管谁来跟我要人,我都会死死抱住你的。」
「筱离,我爱你。」
有一种伤害,折磨你於无形之间,当你从梦里苏醒的那瞬间痛彻心扉,却又夹杂着一丝丝令人难以抗拒的甜蜜。
总是这样,一直伤害着,却又诱惑着自己入睡。
反覆如此,我已不知,我到底是快乐,还是悲伤。
也许,我是疯了。
直到─
西元两千零一十六年,也就是我二十四岁那年六月。
「你好,我是裴筱离,请问哪里找?」
「裴筱离,我是你爸爸的秘书─顾蔚正。」
我爸爸的秘书?
当我内心正跳出许许多多大问号时,电话那头,那个自称我爸爸秘书的人,又开了口。
「我除了是你爸爸的秘书,还是,你妈妈的表弟,你大概要尊称我一声表舅吧。」
什麽?
我妈妈的表弟?
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我什麽时候有了这个表舅的?
等等、等等,为什麽我听了一头雾水,满头问号呢?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迷茫,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才是最重要的。」
「你听仔细些,你爸爸今天要我,将你带回总公司一趟,他需要你去帮他坐好继承人的位置。」
「所以,赶快来公司一趟。」
说完,那个似乎是我表舅的男人,就挂掉我的电话,徒留我茫茫然的站在电话前,不知所措。
呵……
身为她女儿,大抵是我上辈子干了太多太多的坏事,才会选到这种唯利是图的爸爸。
也大抵是我上辈子烧了好香吧,才能从临死的边缘被医生拉起。
虽然平日里,可能大半年都不曾见过他一面就是了。
什麽爸爸的关爱,她裴筱离其实没有奢望的太多。
虽然她一直对他这个爸爸有着许多的不满。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爸爸唯一比别人家厉害的,就是赚钱。
全国首屈一指的企业,裴氏企业,恰巧就是她那个混帐爸爸开的。
也因此,她从未担心过生活上的一切经济所需。
也只有在这点上,她能承认,那个裴无夜,的确有尽到些许的父亲责任。
当初那颗心脏,也是托他的才拿到的。
「继承人?」
─继承人?
那都不就是个魁儡位置罢了。
他要的,大抵就是要我裴筱离坐上那个众人虎视眈眈的位置上,以免有人想要搞个什麽夺权。
也许……他将我当作幕前的聚焦,然後他自己就能在背地里,挑拣去一些不重用的员工。
等到他都挑拣完了,或许又要将我下放,从众人的聚焦中渐渐隐去。
「反正,我也拿着人家薪水,好歹也做点事情,沉浸在悲伤中,似乎是失败的人才做的事。」
这一去总公司一趟,有些事,悄悄的,开始变了。
「筱离,你不但要作为一名裴氏企业继承人,还要接受,我在公司里一半的股份。」
裴无夜沉着的背着手,语气深长的向着我说。
「目的呢?」我依然不相信他会有那麽好心,想将他视为最重要的财产,割舍给我这个平日里几
乎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的女儿。
「我老了,自是要有个人来接手。」裴无夜的话听起来是多麽的慈祥。
「你老了?」听到他这一番话,我不禁笑了出来。
这个以赚钱为目的的人,会承认自己开始老了?
这肯定只是推拖之词。
「筱离,你都多大了,我不老吗?」
他似乎仍没有想揭出这继承之事的用意,依然一脸笑意,彷佛只是平常百姓里的和蔼父亲。
我凝视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脸庞,妄想从他的神色里寻找出解答。
可惜,我功力还不够,眼前是早已千年的老妖精,而我仅仅是只出生之犊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要接下好了。」
虽然在这腥风血雨的商场上,我也许只是只黄毛丫头。
但,若说要戏耍人,套对方的话,我可不是什麽好欺负的。
「因为啊……我觉得我还挺年轻的,所以爸爸,你一点也不老。」
话说完,我勾起狡猾的笑容,眼神中充满的,是掩不住的开心。
裴无夜你这老狐狸,遇上我这只万年狐狸精,嘿嘿嘿……
「可是爸爸我,觉得自己已经负荷不了了啊。」
老狐狸不愧身为老狐狸,语气和神情都是相当的生动,全然没有做作之样。
「爸爸,既然你已经负荷不了了,那还干麻不把全部工作都让我来呢?」
「死死守着总裁的位置,一点也不像快负荷不了的人喔。」
我挑着眉,眼神有意无意的漂向裴无夜,心里那种胜利的快感,瞬间弥漫在全身上下。
「筱离,别绕了,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不知是他功力锐减,抑或是不想和我这种黄毛丫头浪费口水,就很乾脆的停下来了。
「黎家,开始并吞了。」
─又是黎家?
「筱离,这些年来,裴氏企业之所以能稳坐业界龙头第一,是你老爸我,不怕爆肝,日日夜夜监督着底下员工。」
「可是,这麽多年以来,总会有些不甘於被压在底下的人,想尽办法要钻漏洞,把你老爸我踹下来。」
「现在黎家终於也站到和裴氏一样的位置,你想,若是我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如何和黎家斗,那麽总有一天,裴氏是会换老板的。」
「所以筱离,帮你老爸我一把吧。」
裴无夜身为业界老大已有很多年了,如今,那个黎家,突然直奔龙头,也想要跟裴氏分一杯羹。
那麽,为了裴氏企业,为了她老爸,为了泄恨,泄他黎笙萧还有那萧瑾姬这些人给她整整一年浑浑噩噩的恨,她答应了。
「老爸,我明天开始正式上班,帮我准备一个办公室吧。」
我神情凛然地说完话後,就踩着高跟快速走出总裁办公室。
却没发现的是,总裁办公室里的那个裴无夜,竟是勾着一抹狡猾的笑容。
从那之後,我一改颓靡的生活,什麽日日夜夜借酒浇愁,再也不复存在。
大抵是我想报复他的决心实在太强烈,很多事情,也渐渐的转变了。
「唔……有什麽出版社呢?」
「哪一个比较有名呢?」
「是不是自己开一间比较快啊?」
我托着腮,一脸慵懒的盯着电脑上跑出来的资料,心中是无数的烦闷……
成为作家,是我一生为数不多的愿望之一。
我想,在我还能健康活在这世上时,我该完成,我人生的目标。
什麽叫还能健康活在这世上?
我想应该很多人会很不解,为何我这名正值花信之年的女孩儿会有如此奇异的想法。
其实,移植人工心脏,不是没有後遗症的。
一年多前,某个风和日丽,天气晴朗的刚刚好的那天,我同黎笙箫正漫步在闹街之中,心情十分
愉悦的挽着他的手臂,正和他聊得正起劲时,一声枪响,夺走了我们的美好且宁静的时刻。
本来那枪的目标是对准我,虽然我不太确定,是谁想要了我的命,但,心里却有个想法,也许是爸爸的仇家也说不定。
正这麽想着时,子弹彷佛用着光速一般的速率,要射进心窝时,黎笙箫挡住了我,并且将我推倒在地。
「黎笙箫!!!」
我相当清楚,他这一推,将会有什麽样的後果。
─他会死。
黎笙箫看着我小脸满是慌恐,他如平日里那般淡淡的笑了,眼神里尽是无限的柔情。
那短短的一秒,全世界宛若只剩下我和他,安静的耳里只剩下他最後的那句话。
他说:「筱离,我爱你。我们……分手吧。」
「不要──」
看着他被枪射中,我的心就好像也被射入了一发子弹,那般的疼痛。
什麽分手,都已不重要了。
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麽自私,挡了我一枪,遗留我一人在这残酷的世界里。
明明,那枪手要杀的,是我啊!
黎笙箫,你让我,该如何活下去啊?
万般的愧疚,万分的痛苦,无限的难受,此时此刻,在我心中瞬间爆发,霎时间,我竟失去理智地爬向倒在血泊中的黎笙箫。
「箫箫,你起来,你起来,不要吓我了,不要跟我玩了,好吗?」
「箫箫,我不玩了,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箫箫……」
我歇斯底里,我毫无理智,我几乎疯了,但,我仍是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显露出,我有多难过。
─是不是我不哭了,你就能回来?
「不要玩了,箫箫,快回来啊!」
「箫箫,你快起来,我答应跟你结婚,你快起来……」
身旁的他,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下,渐渐地要失去温度。
直到救护车来,我才被强制带离他身边。
心里仍是盘旋着他被子弹击中的画面,我那晚紧紧抱着棉被,放声大哭着,宣泄着内心满满的不
安,以及痛楚。
彻夜未眠,眼泪,从未停过。
隔天,我接到一通电话。
「裴小姐,我是笙箫的妈妈,麻烦你来兰彤市医院一趟。」
─箫箫的妈妈?
是不是箫箫有救?
我依旧乐观,相信着一切仍有转机。
可是,我不知道上天是这样玩弄我的。
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再见到箫箫。
但,事实上却是……
「裴小姐,我叫萧瑾姬,是笙箫的妈妈。」
他的妈妈,相当严肃,也相当犀利,不愧是身为企业家的妻子。
「你爸爸,是裴无夜?」
她问这话时挑着眉,似乎对裴无夜有些想法。
「是,他是我爸爸。」
「你妈妈……还在吗?」
「十六年前就去世了。」
「呵……死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的不友善,我心里着实焦急黎笙箫的状况,便不计较她的话。
「笙箫呢?他醒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箫箫能活着,就一切安好。
「我想裴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听她这话说得相当尖锐,不禁皱起了眉。
「你真以为你还有机会可以见到我们家笙箫?」
「你知道吗,我们笙箫,早在几年前,就和别的企业家的女儿定下了婚约。」
「笙箫於你似乎挺重要的,但是,你在笙箫心中,不过就只是个杀杀时间的玩具。」
「他是不是和你说,要和你结婚?」
「难道你真以为他真心爱你吗?」
「笑话,我们家笙箫,你配得上吗?」
「不过就是一个爹不疼,那个混帐妈妈又早早离去的贱种,想和我们笙箫结婚,还早个一百年。」
萧瑾姬此刻的嘴脸,是我一生也忘不掉的。
我多想扑上去甩她好几十个巴掌,好让她了解,随意谩骂是多麽愚蠢的事。
「笙箫的妈妈,我今天尊敬你,是因为你不仅是长辈,还是笙箫的妈妈。」
「如果你仍是口不择言,这样口出恶言,我想,即使是我这样温和的人,也会有理智线断裂的一天。」
「笙箫的妈妈,我问你,笙箫,到底在哪里?」
我想,我说这些话的语气,已经相当尊重了。
可惜啊,可惜。
有些人,就是如此,给她尊重她不要,要逼得我发火。
「贱人,你的存在,就是个污点,你根本不配。」
「萧阿姨,你骂我贱人,那你又是什麽了?」
「成天只会贱人来贱人去的,大抵你就是个疯婆子吧。」
我终於忍不住怒气,开口回嘴了。
而她对於我的反讽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勾起了冷冷的笑容,用着极为阴险的语气向身旁的秘书说了话。
「来人,将她带去心脏科。」
─心脏科?
我想,看到这儿,大夥儿们肯定又纳闷了,为何是心脏科。
其实当初我也挺疑惑的。
直至今日,我仍深受这事的痛苦。
「分析心脏。」
「是。」
他们一群白袍,将我按至病床上,有的人在床边处理着什麽,一些人在一旁准备着药剂。
「混帐,快让我离开!」
「欸欸欸,你们这群医生,快放我离开。」
我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拳打脚踢,用尽心思的想要逃离这什麽鬼病床。
「快注射镇定剂。」
「快点。」
「是。」
「你们干什麽,别过来!」
「啊─」
两眼一昏,我沉眠了。
梦里什麽都没有,只有我一人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箫箫,你在哪里?」
「箫箫……」
我什麽也没看到,只有看到漫无边际的黑暗。
「箫箫,我好想你。」
「你在哪里……」
我反覆不停地向黑暗大喊,虽然这样好像没有什麽意义,可是,我仍是疯狂地大叫。
「筱离,快醒醒,快醒醒。」
突然,黑暗中传出这样的话语。
─是笙箫!
「笙箫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现在好似溺水时,抓住一个好像可以救命的机会,就更加疯狂地想要求生。
「快醒醒,快醒来。」
「箫箫!」
那一瞬间,我睁开了双眼。
只见我躺在满是保镳的病房内,顿然,更是惊恐了。
「箫箫,箫箫,你在哪里?」
「这里是哪里?」
虽然我喊得大声,但是那些保镳却一无所动,只是神情肃杀的站着。
「贱人,你醒了啊?」
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同响起。
她踩着高跟鞋声,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声音。
我听得那话,心情是无以复加的愤怒,斜眼睨着她,紧紧闭着唇,不想回复她任何毒辣辣的话语。
「啧,贱人就是贱人,连话也不会回,只会用着那双自以为好看的眼珠子瞪着别人。」
她撇了一眼愤恨的我,迳自找了张病房中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别瞪了,反正,也只是浪费力气罢了。」
「你始终是被世界遗弃的贱人,不过就是靠着那一丁点的美貌,还想爬上我们笙箫的床上?」
「笑话!」
萧瑾姬靠着沙发,用着嫌弃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知道,为什麽你爸爸这麽多年以来对你完全不像是在对亲生女儿吗?」
「因为你妈妈,就是凭藉着她那张稍为好看的美貌,爬上了无夜的床,而且还逼无夜一定要娶她,使得相爱的我和无夜因为如此而永远分离。」
「所以说,贱种就是贱种,你竟敢用你妈妈那招,来勾引我们笙箫,真是愚蠢!」
─什麽?!
她刚刚说了什麽?
我妈妈她……
所以箫箫的妈妈,曾经是爸爸的……
我听完她的话,顿时惊慌失措。
我内心出现了好大的动摇,十分茫然。
「阿姨,你是不是骗我,我妈妈她怎麽可能……」
我很努力的要让自己镇定,但事实上却是不可能的。
「呵,骗你?我为何要这样做?」
「相信或不相信,我都无所谓。」
她一脸无所谓,让我越来越动摇了。
妈妈……
箫箫……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突然她用着很凝重的语气说道。
什麽事让她这麽凝重?
我不禁开始猜测了起来。
─箫箫?
「关於笙箫。」
在那一刻,我的颤抖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昨天替你挡枪,不幸擦过心脏边缘,现在是生命危险之际。」
「而你来这一趟,就是来验,心脏符合度。」
「笙箫身上的心脏已经无法再供他使用了,你想,若是他能再次清醒,他能再次走在地面上,那该有多好?」
她说到这里,突然间停下来不说话,只是扬起了淡淡慈爱的笑容,彷佛,她是多麽的柔和。
「昨日,那个子弹,应该瞄准的,是你的心脏,可是笙箫却为你挡了那发。」
「他虽然不爱你,但感念於你曾是他多年来的女朋友,才做出这样不明智的决定。」
「他牺牲了他的性命,只为了救你,他不顾他真正心爱的未婚妻,也不要了明亮的大好前程。」
「就只是为了要你活着。」
是啊,他都牺牲性命了……
我还能要求什麽?
我缓缓的垂下眼廉,不再瞪着她。
「你是不是很愧疚?」是啊,我是很愧疚。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个弥补的方法,你……愿意去弥补吗?」
「当然愿意。」若是真有机会,我宁死,也不要他挡了我那发子弹。
虽然我是不相信她那个有未婚妻的事,但,他挡了子弹,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假使萧瑾姬说的,都是真话,那麽我宁愿将我的命换给他黎笙箫。
「我刚刚说,你到医院验过了心脏符合度。」
「结果是─99%符合,几近完全符合。」
「你说,你爱他,那麽,我告诉你,若是真的爱他,就请你将你的心脏让给他,好让他继续活下
去。」
萧瑾姬话说完,我瞬间瞪大了双眸。
几近完全符合?
为什麽……
「你确定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笙箫同意过的吗?」箫箫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是他妈妈,难道还不够了解他吗?」萧瑾姬的嘴边是若有似无的嘲笑。
─嘲笑什麽?
嘲笑我是多麽的相信爱情吗?
嘲笑此刻的我,有多麽的愚笨吗?
「你现在浪费多少的时间,笙箫就会少了多少救回来的机率。」
「所以,还给笙箫一个健康的未来。」
「将一切,都导回正轨,好吗?」
我……
为什麽,我和他,一定只能存活一个呢?
我的存在,为什麽好像变的好多余呢?
箫箫,是不是我本该就不要出现的好?
我的指间开始颤抖着,显露着我内心的慌乱。
眼眶也逐渐充满我无助的泪水……
「如果……我的死,能让一切都变得更好,还请阿姨赶快安排手术……」
箫箫,我爱你。
如果我不能爱你,那麽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箫箫……
再见了。
「阿姨,我能不能拜托你将这封信留给笙箫,好让他不再念起我。」
进手术房前,我将怀中一封薄薄的信封,掏了出来,交给萧瑾姬。
「嗯,我会交给他的。」
她神情显得特别的慈悲,好似她此刻相当不想我进手术房。
大抵是我将从这世间离去,我的心情特别的愉悦,再也没有力气去对任何任发脾气了。
其实我心底深知,萧瑾姬这副模样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她有多阴险,有多心机,我早领会过了。
会进这手术房,只是念着箫箫的性命,只是想着我的出现,让箫箫差点没了性命,所以才决定一
命换一命。
「裴小姐,我们想先和你道歉。」
我以为,我会死。
可是,在我身上,竟是出现了奇蹟。
老天爷,终於开恩,出手相救了。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也许是上天对我的凌虐尚未结束。
我……
一睁开眼,本以为要入眼帘的,会是祥和的天堂,抑或是炼狱。
但,我却看到,身穿白袍的医生,满脸歉意的站在我身旁。
─我没死?
我没了心脏,还能活下去?
难道我现在是在作梦吗?
「裴小姐,你本该是捐完心脏後,就死去。」
「我知道你现在十分怀疑,为何自己仍活着。」
医生说到这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後,没给我插话的余地,又迳自说了下去。
「听过人工心脏吗?」
─人工心脏?
难道……
「本院起初是没有采购的,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认为人工心脏是不该存在的。」
「结果,三天前,也就是你捐心脏完没多久後,有一个奇异的男子出现在你逐渐冰冷的遗体隔壁。」
「他的手上持着一个盒子,也就是人工心脏。」
奇异的─
男子?!
是谁?
「他一见到我们医院的医生,就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给我救好裴筱离。要不然,我灭了这里。』说完,他就将盒子放下,快速离去了。」
他是谁?
为什麽要救我?
到底是谁?
「随後,所有心脏科医生有空的,就纷纷赶至手术房。」
「而现在,你又健健康康的醒来了。」
那个医生话说完,拿起了一旁的水杯,正要解渴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裴无夜?!
「这一颗人工心脏,仅仅是我从黑市里找到的,性能什麽的,都还要慢慢评估,若要健康,很难。」
裴无夜走到我身前,脸部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医生你先出去,晚点再过来。」
「是。」医生相当听话的走出的病房,只剩下我和裴无夜两人宁静的好窒息。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感受身体内那颗缓缓跳动的心脏。
我……真的还活着?
「筱离,你知道你这样子到底造成的,是什麽後果吗?」
「不要因为萧瑾姬那个疯女人说了什麽,就失去了理智。」
「她为了攀上最好的,可是会不择手段的。」
「那个疯女人……」
裴无夜冷冷的语气说着萧萧的妈妈,倒是让我想起之前她说的那句话。
─因为你妈妈,就是凭藉着她那张稍为好看的美貌,爬上了无夜的床,而且还逼无夜一定要娶她,使得相爱的我和无夜因为如此而永远分离。
「萧阿姨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妈妈她到底……有没有被你放在眼底过?」
我想,我那时看到裴无夜紧紧握住的拳头,和皱紧的眉头,就是他对我问题的答案。
「筱离,答案……是不是真的,她有没有被我放在眼底,似乎也没有那麽重要了。」
□□□
我放下了尊严,放下的个性,放下了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你。可是当我为你连世界都可以不要的时候,你却说你从没爱过我。──《裴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