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秘密会使人拉近距离,此话果真不假。
为解释误会而与颜若兰聊过以後,彷佛打破我们之间初识的藩篱。往大卖场的路上,我怕尴尬而不断找话题,她回应与开口的次数变多了,露出的笑容也没最初那麽僵硬,自然不少。
最令彼此惊讶的是,我们都属相同科系,而这个共通点居然刚刚才知晓。
「好巧喔,既是同系,又是同寝,我们很有缘,小兰请多指教!」我兴奋地同她握手。
「小、小兰?」她闻言一阵错愕。
「这样比较亲昵,还是你有别的小名呢?我的话,可以叫我小羽。」
「我没有小名。」
「那我可以这样喊你吗?会不会介意?」
「不介意……可以。」她轻轻点头,双颊微红,挺难为情的模样。
後来,进入卖场时,小兰告诉我,她高中时期因为个性过於内向,遭到同学排挤的经历,所以她提防心较重,很难一开始就敞开心胸,跟人打成一片。
「小兰这麽可爱,那些人真过分。」我不免替她骂了几句,并拍拍自己的胸脯。「别担心,以後在系上我会护着你,带你结交朋友。」
她听了感动不已,瞬间泪眼汪汪,看来过去的她过得十分辛苦。我连忙从包内取出面纸,抽出一张递给她。「不过,哭的表情就不可爱啦,擦一擦吧。」
噗哧一声,她破涕而笑,接过面纸拭泪後,没多久便将情绪稳定下来。
F大并非座落平地的校园,地势稍高一点,与我的家乡环境类似,相形之下更热闹与现代化了些。幸亏有专门上下山的接驳车与公车,不然以我们两个皆不会骑机车的女生来说很吃亏,去哪里都不方便。
在大卖场中,我和小兰合推购物车,左顾右盼着,新奇地张望货架上的各种用品,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家乡地居偏僻,以都市人眼中来看,不仅没有便利商店,更无量贩店的存在,生活机能看似颇不方便,但其实我觉得没有不妥,家乡居民所需要的物资,都能透过杂货店阿姨批发而来,已然足够。唯有全家到城镇游玩时,才短暂逛过都市的量贩店,从小到大我所去过量贩店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兰忽然呵呵笑出来。「我以为自己来自云林已经够偏僻,但小羽的反应像是从没来过卖场似的,你也是南部人?」
「……我是北部人。」回答之时,我完全不意外小兰十足惊愕的表情。「家在山区,新北市十分。」
「原来……」她微张着嘴,恍然大悟地点头。「十分瀑布,我看过照片,很美。」
「照片怎麽样都比不上亲临现场啊。」提及家乡的着名景点,我自豪地挺起胸膛。「家就住在十分,那里我从小到大去过不少次,之前曾有段要收门票进场的日子,以及准备升学考的忙碌,已有好些时日没去了。改天放假,小兰愿意的话,可以陪我回家,带你亲眼看看喔。」
小兰闻话很是开心,似乎又感动地双眼泛起泪光。
「欸欸,那麽爱哭就不带你去罗。」我开玩笑地威胁她。
「我才没有哭。」小兰停下脚步,看似专注地端详起货架上的棉被资料卡,她偷偷用衣袖擦眼睛的画面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笑笑,顺势将购物车推至邻近货架边免得挡路,并不打算点破她。
我替小兰拿枕头、薄凉被,她则负责提床垫,我们另合购巧拼铺地板用,大包小包地返回宿舍时,舍监阿姨正在讲电话,特意放轻脚步的我们仍被眼尖的她注意到,并扬手招呼我们过去,还低头对电话那头说几声,将话筒暂时盖住。
我们战战兢兢走向她,有点担心对方是否不死心聊八卦。「阿姨,请问有什麽事?」
「两位住4027号寝吧?你们的新室友来罗。」阿姨只是要转达这件事,告知完即继续讲电话。
闻言,我和小兰眼睛一亮,期待地直奔四楼寝室,不过当我们喘吁吁地赶到寝室门口,皆不由得愣在当场,齐望向门板号码确认。
嗯,没走错房间。不过目前房内乱成一团,各式尺寸纸箱散乱於地,和我们出来时的模样大相迳庭,这是什麽情况?
新室友在寝室内东搬西移中,忙得焦头烂额,她有着一头美丽的深棕色大波浪长卷发,个子高挑纤瘦,看起来像个模特儿。
她注意到僵在门口的我们,顿时展开笑颜,迅速绕过许多障碍物奔了过来。「是我的室友对不对?请多多指教!非常抱歉把这边弄得一团糟,我很快、很快就收拾完毕。」语毕,她赶紧将暂堆在我和小兰桌上的物品,全数抱到我位置的後方书桌,虽然该桌子早已放了不少。
我看向那不太稳的杂物堆,暗自祈祷不要突然发生地震。
直到我协助小兰,将床铺打理乾净後,整间寝室的凌乱程度依旧,并未改善多少。
「需要帮忙吗?」我和小兰望望彼此,不约而同开口。
她一脸得救似地大力点头。「我好需要,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苦笑着要她别客气,心中挺意外形象如此完美的她,却不太擅长打理环境。
新室友名叫何琇,小名琇琇,来自高雄,与我们同龄的她也是第一次搬出家里住,从家中寄来一大堆行李。接近晚餐时间,我们总算协助她将大部分物品归入各置物区,但仍有一大箱无处可去,只得暂放在她的书桌下方,待需要时再拿出来。
为了感谢我们的帮忙,琇琇慷慨地请吃晚餐,她个性大喇喇且相当活泼外向,正相反於小兰的害羞文静。整顿晚餐吃下来话讲个不停,从她对大学生活的期待聊到家乡人文风光,什麽话题都能讲得很起劲,注重听而少搭话的小兰即使细嚼慢咽,已快吃完了,琇琇的餐盘仍有一大堆食物。
「你还是专心吃饭吧,我们回寝室可以再聊。」我笑着放下筷子,擦拭起嘴巴。
「啊,抱歉,我话太多了。」琇琇这才注意到自己最慢,连忙大口扒起饭,却因太匆促而呛到。
「还好吗?别急。」小兰替她倒杯水。
「谢谢……」琇琇好不容易喘口气,难为情地笑着。「对了,我们还没聊到彼此科系呢。」
「我和小兰都是织品服装系,琇琇呢?」
「真好,你们既是室友又是同学。我嘛,是生命科学系。」没有学乖的琇琇,嘴里仍有饭菜,含糊不清地答起话。
小兰露出敬佩的表情。「好厉害,理科女生很少见。」
「还好啦,我高中班上男女比例是差不多的。」
我则因琇琇的科系答案愣了一下。
她和苗煜东同科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