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reepypasta] The killers — 事件2鄰居(中)

镇上的人都说,古庄园里来了对奇怪的人。

记住,是『一对』。

这是件十分稀奇的事,毕竟我们这里非常偏僻,鲜少有人入住。

当邻人与我提起时,我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多加探究。

我可是居住在庄园对面呢。打从之前的男人入住後,我可从未看过他出门。

经我这一提,流言又传得更凶了。有人猜测,我看见的人可能是贵族的後裔,可能之前在处理遗产纷争,才会拖到现在。各种谣言甚嚣尘上,甚至还有人说,男人说不定身患不治之症,到此疗养之类的云云。

有种直觉,让我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再见到她时,是在大约一周後。儿子告诉我,学校来了名新老师,教授他们生物学。

我做了份饼乾让儿子带去,免不了的,被他抱怨一阵。

我拿着鎚子,想说将门廊上的冰柱凿掉,在穿鞋时,庄园久经深锁的门扉被推开了。

我下意识的停住动作。

那两人一前一後,走在後面的是之前扛行李的男人。他们悬殊的身高更衬托走在前面少年的娇小。

直到他们走下山丘,我才发觉,我以为是少年的人是个『女人』。

而且早就见过面。

明明温度是能够渗入骨随的冰冷,她的衣服却薄得不可思议,下头姣好的身材包裹着一件黑色的连身皮衣。胸口前襟大大敞开着,让人咋舌。不知是该敬佩她为美丽所做的行为勇气可嘉,还是该将此人视为疯子报警。

他跟在那女人身後数尺之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一点都不像亲戚、更遑论恋人,硬要说,大概就是仆人了吧?但又没有卑躬屈膝的感觉,令人难以形容。

好似注意到我的注视,女人忽然看向我。

空洞。毫无生机。

她毫无预警地跨过马路,向我家的庭院走来。男人彷佛踌躇了下,也跟着踏上草皮。我惊慌地瞪大眼,不知如何应付这般突发状况。

好在,她只走到前廊便停下脚步,与我隔着花圃互望。

现在与她靠近,我才发现她可能是个混血儿。深邃的五官上,有着亚洲人特有的细长双眸,彷佛感到疲倦般,好似随时会阖上。

她整个人散发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气质。硬要形容的话,就好似一把尚未出窍的刀般锐利.......吧。

「......很漂亮。」标准的美式英文腔调,她彷佛十分笃定般地说道。微哑的嗓音带着种魔力,犹如在咏唱般。那声音......

好似在歌唱一首丧歌般漠然。

她的皮肤不是冻到发红,而是种淡淡的紫白。乌黑的发丝滑落她的颈测。犹如星空构成的绢布,一道星芒在她锁骨上晃荡。

图腾,以黑色金属构成的图腾。

她钢琴家般美丽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我。我愣了下,不知所以的也比了比自己。

「不对。」好似教导个稚儿般,她想要强调般,手指仍然指着我。「那个。」

我左顾右盼了好阵子才注意到,我脚边有只被冰霜覆盖的蝴蝶,僵直的翅膀向天空伸展,不知是否为自己被冻结的命运而伤悲。我轻轻拾起,璀璨的鳞粉因透明的结晶显得分外动人,犹如点点星子。

她的视力也未免太好了吧?能看得这麽远。

「唔......你喜欢吗?」她一直看着我的手,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还是能看出她对於蝴蝶的喜爱。「要不.....给你?」

她眨了眨眼,透明的结晶在她纤长的睫毛闪烁。见她迟疑那麽久,我乾脆主动走上前,将之放进她的手中。她身躯猛然僵直,动也不动的。我尝试放松,对她友善一笑。

「你好,我没见过你呢。欢迎你来到这里居住,也欢迎你来我家作客。我叫Sara,可说是这附近的包打听喔。」

沉默。

是很棘手的个性啊......害羞?还是冷漠?那张彷佛跟天气一同冻结的面孔看不清情绪。

我努力地找着话题,「是说......你住在那栋庄园里啊?」

点头。

「年代很久远呢~~~~~~」我到底在说什麽啊......

「......那是家兄的......」她说了个名字,到最後声音逐渐减弱,只能看到嘴唇的蠕动。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单字。

「家兄?」我看向那始终不发一语的高大男人。他枯枝般的深色发丝直至肩膀,浏海遮盖住的眼珠看不清颜色,他的肤色呈现古铜,下半脸包裹在跟大衣相同材质的皮革面罩里。左耳边的发丝用充满异国风情的金色环扣编织成发辫。实在看不出这两人之中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簇起眉头。快速地说道。

「不是他。」

每个人都有私事,我也不好探究。

最後到底是如何收尾的对话,我早已忘记,只记得丈夫把在雪地里站到快冻僵的我拖到屋里,我也因此染了风寒,躺了整个礼拜才好转。

Hesaidhelovedme.

Hesaidhewouldneverhurtme.

很痛。很痛。很痛。

大概脱臼了吧。骨头弯折成了可怕的角度,我却无法掉下眼泪。

很痛。很痛。很痛。

Hesaidhelovedme.

Hesaidhewouldneverhurtme.

我在夜半惊醒,辗转难眠。乾脆下床来到花园。

才刚开门,便瞥见一道雪白的身影。她竟然就坐在门廊前,背对着我在拨弄着雪地。

啊啊。

「你这是入侵私人土地呢......。」我有些无奈地揉了柔额际,她微微侧过头,有些不知所以的盯着我。我叹了口气,拢紧围巾坐到她身边。

已经第几次了?她这般无声无息地来到。

刚看到时,的确有被惊吓,但习惯之後。反而会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听众,在寂寥的黑暗中,至少还有个人能陪着自己度过漫漫长夜。

「你知道,你其实还满奇怪的。」我环抱住自己的膝盖,不住呵气着,「这麽冷,你却总是穿得那麽少。」

一贯的沉默。

我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与这冷淡的女子对应,虽然只要跟着保持安静便可。但还是抵不住好奇心,将这阵子累积已久的问题说出。

「是说,你的职业是......?」

「.......教师。」她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才回答,然後补充道。「兼职家教。」

「老师?」我愣了愣,这麽年轻......?好像也不是,她的确有着女孩般颓废而青涩的感觉,但脸庞却又好似看尽红尘的女子。十分难以估算实际的年龄。「是哪一方面呢?」

她不知是感到不耐烦还是纯粹累了,脚背轻擦了下小腿肚。用像是报告般的平板语气说到,「.......生物,主修基因工程和医疗,副修心理学。」

「所以也是医生?」

「可以这麽说,吧。」她偏了偏头,像是思考般抵住下巴,低垂的眼睫毛勾起海湾般的阴影。「医师、实习生、老师.......任何身分都可以。」

她的声音木然的令我心头一紧,苍白的脸蛋犹如上好的大理石雕刻而成。那是种奇怪的冲动,我忽然很想抚摸她的脸庞,告诉她什麽事情都不用担心。就在那刻,她彷佛猜到我的心思般撇过脸。我也连忙将我无意识悬在半空的手压在身侧。

想要掩饰我的行为,我僵硬而有些大声地问道,「不知你是在那里授课呢?」

她望向伫立在镇区中央的钟塔,那钟塔很古老了,据说比庄园更老,高中校园以之为中心包围,镇上的人都称之为校区的守护者。

「那边。」她低语。

「真的?我儿子也在那边上学!」一种奇怪的兴奋涌上心头,「该不会你就是他提过的新老师?」

我真笨!竟然完全没联想!刚搬来的庄园主人和新老师!

我往她坐的地方靠了过去,她却猛然向後一退,纤细的腿重重擦过地面,乌黑的眼珠瞪得快掉出眼窝。察觉自己的失态,我僵硬的退了回去。「......抱歉.....」

「......」

「你知道,你居住的庄园真的很大呢!以前你还没入住时,镇上的人们总会讨论着,说几乎可以当作古蹟开放外人参观,甚至当成旅馆呢。」

我转换话题,想要将尴尬化解。她好像愣了愣,沙哑的嗓子低声的重复到。

「......旅馆?」

「是啊,旅馆。」查觉到她对这个话题感到兴趣,我连忙急起直追。「毕竟已经有了悠久年代,很适合为它加些传说,稍微布置一番租给外地的观光客,也可依增添一笔收入。毕竟镇上其实没有太多经营观光业的商家。」

她沉思着,没有多说什麽。

远方的天际线逐渐露出鱼肚白,我才注意到我跟她竟然聊了如此之久。跟她道了声再见。我便想回到屋里。

手腕忽然一紧,我愣住了。转过头,她正抓住我的袖摆,眼睛仍然直视着树林。没有回过头,她的侧脸逐渐消融在日光中,我迟疑着,不知是不是应该甩开。

「我得回去了,我还得准备早餐。」想了想,我好声好气地说道。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她好像嘀咕了些什麽。我狐疑地请她重复一遍,她却像要被火焰烫着般迅速缩手。离开了花园。

我回忆着她说的音节,越想,却越来越无法动弹,紧绷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她说,你要忍受多久?(Howlongwillyoustand?)

单纯的疑问,单纯的困惑。不是吗?

我抚上我的手腕,布料下的石膏冰冷的好似在低声窃笑我的愚蠢。

啊啊。我明明遮掩的这麽好,连他们都没发现,为什麽她会知道呢?

你要忍受多久?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