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班上的椅子都已经搬到了操场上的休息区,等全班都回到教室,我开始指挥班上同学们将桌子全部移动到左侧,让空间展开,得以更方便的运用。
挪动完毕之後一群人自动自发地从班级置物柜内拿出我先前带来的拼贴板(当初添购家具时不小心买得太多的),分成一群一群地拼奏着,在让它们布满全部的空地之後全班几乎是同时躺下,在这片五颜六色之上恣意翻滚。
「......你们是虫子阿?」即使眼前摆着一组医院味十足的餐点,已经跃到桌子们之上坐下的我仍忍不住吐嘈那群滚得正乐的同学们,「还有蒲小禾你堂哥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啊?」居然在午餐时间开始没多久後托我直属学弟拿这些东西来!
「会吗?」从教室前一路滚到最後面的蒲彤禾蹦跳着起身,「人家那个来的时候都吃这样阿,桂圆超好吃的喔──」她指了指我眼前的茶壶,大大地比出一个拇指,见餐桶搬进教室时叫了一声後跑了过去,显然对於今天的午餐内容兴致盎然。
北辰敞走了过来,把餐点之一──一个大保温瓶塞到我的手中,「御蘅哥都拿来了,俞芷你就吃啦,过几天就要换稻子了。」他叹了口气。
「这分明是活生生地滥用职权阿──就算是这样,会长到底是怎麽透过特殊管道买到这些东西的?」嘴中碎念不止,我仍是旋开瓶盖,看着里头形状漂亮的皮蛋切片,其实真的挺香的。
「谁说那是买的?」也跳上桌顶的孟荏晰拿着她的化妆包,取出卸妆湿纸巾卸去脸上的防晒,「那些都是伟大的堂哥大人做的。」
「恶,这什麽啊?」牧谦行在此时毫不客气的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喝下一口後立即皱起了眉。
北辰敞拍了拍他的背,从传出的厚重拍击声听来,力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亲爱的牧同学,这可是桂圆红枣茶阿,超补的,要好、好、吞、下、去、喔。」
「这些都是会长做的?」原先用汤匙戳着载浮载沉的皮蛋的我吓得差点儿让瓶子掉下去,「他哪来的时间阿?而且这该不会又是从董事长室出来的吧?」这董事长室该不会根本就是个小套房吧?有客厅有休息室甚至还有厨房之类的。
孟荏晰一副「你是在说废话吗」的模样,「不然还能在哪?」她将手中湿纸巾对摺,「芷你就吃掉吧,虽然感觉你现在吃一般的午餐也没什麽问题。」
我舀起一汤匙的粥,喝了一口,「我怎麽记得个人好像是月经来而不是生什麽病啊?这不是重感冒才需要的照护吗──喂小牧你别一副想把茶全部倒掉的样子!」
「耶──今天有薯条喔──」蒲彤禾捧着一碗的炸物奔了过来,爬上桌,且立刻被北辰敞巴了头。
「稻子你又不吃饭!」
「嘤──芷──辰辰欺负我!」
抱着整桶粥,我含糊不清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嗯这蒲御蘅手艺居然比我还棒,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但还真是莫名地羡慕蒲小禾那混蛋阿──
我深深觉得肚子完全地被治癒了。
「你们早点休息让胃有时间消化阿,下午的大队别跑到反刍出来。」从阳台步出时我对着全班说道,打了个呵欠,同时甩掉手中保温瓶瓶身的水珠,将它及茶壶倒搁在窗台上,「我要睡了。」
班上其实也收拾得差不多,所有人零零散散的应了,在此起彼落的午安声中,我走到被挤在最里面、自己的桌子旁边,取出挂在旁边的袋子里的抱枕和薄毯,往墙边一蜷,班上的各种声音被刻意地放轻,没有等到四周归於平静,我的意识便已逐渐模糊──
*
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钟声吵醒亦或是被热得不得不起来。
拿出在睡觉前放进衣服里、裹着一层布的暖暖包,呼出一口气时习惯侧睡的我才发觉热源并不仅是来自於这个。
一边翻身一边挪动身体,在察觉全身放松、舒服不少之余,我赫然发觉身边躺了个人。
牧谦行几乎是紧贴着我。
头下枕着的是胡乱摺叠起来的运动外套,这厮甚至抢过了我的一部分毯子,若隐若现地掩住了部分的身体,右手搁在腹部,胸口带动全身微微地上下起伏,双眼闭起,眼皮颤动。
我轻轻坐起,下半身的湿黏感仍旧存在但阵痛已明显和缓,这对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短暂的睡眠显然对於缓解疼痛有一定的必要。
十五分钟之後才是集合的时间。
呆呆地倚在墙上,耳朵没有接收到任何一丝嘈杂,就这样什麽也没做地过了五分钟,我正想着是否该一巴掌拍醒身旁的人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眼窗台。
保温瓶和茶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