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也是一如往常,火神一人坐在篮球场上发呆,烈焰熊熊,比起日本,美国的温度热的多。
场上打着街头篮球的人,各个汗流浃背,他们却依然乐此不疲。
汗水滑过精壮的肌肉,滴落地上,「咚咚咚」的撞地声不停传来,下一秒,一颗三分球得到满堂喝采。
「喝点吧。」一只手递过一瓶未开封饮料,火神想也没想的接过饮料,打开就灌。
「谢谢你,辰也。」火神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热腾的空气彷佛能将人烤熟,火神眯起眼睛。
「怎麽,还在想?」冰室拿起另一罐饮料,咕噜咕噜的灌入喉,一种从沙漠解脱的快感袭上身,让冰室打了个冷颤。
「嗯。」
火神整个身体向後靠去,仰头望天,青蓝的天空中留下一条飞机的白痕,纯白的云朵酷似棉花糖,彷佛伸手一摘就能吃。
说不想是骗人的,他在那里与朋友同甘共苦过,分享心酸血泪,甚至打败敌手,拿下冠军。
最重要的,是他交到一群好友,一群敌手,一个心所系之人。
都已经过了三年,重重影像却还是历历在目,好像那不过是昨天的事一样。
「我也是,我很想念紫原。」冰室看着球场上挥霍汗水的一群人,却好像是在透过他们,找寻另一群人的身影。
「辰也,我们不能回去。」火神将空了的宝特瓶扭曲,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我知道。」冰室看了看手中的瓶子,眼神暗淡了下去。
他来这里,无非是想得到更好的出路,他爱打球胜过一切,为了梦想,他必须放弃。
他放弃了身在日本的紫原。
问他後悔吗,他不知道。
冰室将宝特瓶中的饮料一口灌入,丢入垃圾桶。
「大我,你後悔吗?」冰室走到火神旁边,搭上他的肩膀。
这句话,他从以前到现在,也不知道问过多少遍,只是不停确认着来人的答案。
「我从来没有後悔过。」火神轻声说。
後悔,这两个字早在他来到美国时就抛弃了,他不後悔。
「我的心脏,早在日本就被杀死了。」火神轻笑了一声。
直到现在,他内心还是装不下任何人。
火神他不懂,也不想懂。
可能是因为,那身影在眼前实在太过於显眼,他无法忽视。
强壮的背影在场上不停奔驰,一刻不停歇,在进球的那刻掌声如雷,他的唇角就会不自觉的上扬,四周彷佛有数不清的光芒隐隐散出。
夺人眼目,火神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今天就要比赛了,你有什麽想法吗?」冰室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麽,实力说的算。」火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也是,很有你的风格。」冰室笑了笑,伸出一只拳,「加油,Bro.」
「你也是。」火神单手握拳,两拳轻碰,在日光的沐浴下,格外亮眼。
以世界舞台为目标,美国大学的人各个人高马大,实力更不用说,各种难缠,各种强盛。
火神在其中也不算特别突出,但他自身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使以前目中无人高个强手们不得不重视起这位日本来的选手。
「NCAA胜,请双方列队敬礼。」
裁判在场上指挥着两方人马,他们光站在那就给人十足的压力,过於巨大,过於惹眼,还散发这一股强烈的仇视气息,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眼中满是轻视,但又打不过他,只能默默鼻子自讨没趣。
「谢谢指教。」
火神带领着队友们鞠躬致意,因为他的活跃,加上队友们的神助攻,现在的他们几乎百战百胜,其他大学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而在场上活跃的火神,因外貌及个性,早已圈住了一群又一群的迷妹,手指也数不出来的多。
尖叫声泫然在赛场中,观赛区挂着斗大的布条,「大我大我你最棒,大我大我第一名!」
火神大我不予置评。
「大我看我这里!」比赛结束,一个女生迫不及待就抱着相机朝他的方向冲过去。
「大我,这个请用!」另一名女生原本扭捏不敢上前,看到其他人这麽做了,便也状起胆子,走上前红着脸把毛巾递向火神。
「大我!」
「啊!我家男神就是这麽帅气!」
「矜持,矜持……那不能吃啊!大我快看过来!!!」
场面一度呈现暴动,甚至更胜。
火神刚走下场,身边就围了一圈又一圈女生,眼中尽是崇拜。
火神嘴角微抽,他不露声色的尝试移动,但不管他移到哪,那些妹子就跟到哪,完全没有用。
「火神你就自行加油吧,我们兄弟可救不了你啊,哈哈哈!」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坐在一旁的休息区,惬意的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火神。
「大我大我你最棒,大我大我第一名?噗……我不行了……这也太……噗……」坐在他旁边的少年捂着嘴,忍着笑,但剧烈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
「你们啊……」火神无语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准备收拾的队友,心中有苦难言。
火神抓了抓头,有些尴尬,有着一群事不关己等看好戏的队友,他能怎麽办,只能自己处理。
「那个……可以借过一下吗,我要去收下东西……」
「呀!害羞的大我也好可爱!」
「大我你好帅呀!」
「……」
没用,用说的完全没用!
火神有些自暴自弃,每次打比赛都会上演一出「被包围,被拖时间,傍晚到家」这种戏码。
一次就算了,还是每次,他快崩溃了。
「那个啊……大家让一让……」火神两只手放在前方,不知是该放下,还是往前推,尴尬不已。
在应付这些暴动的粉丝群时,火神余光扫过门口,他立即噤声,望着那处不再说话。
外头的阳光洒落在门槛,让那身影变得模糊不轻,多了层朦胧的美感,却也多了分疏离。
一个身影背靠门边,双手环胸望着这处,不言不语,就是静静凝视着。
黝黑的皮肤,炯炯有神的双眼,犹如猎豹在窥视自己的猎物一样,火神怎麽可能会忘记。
火神舔了舔嘴唇,望着门边,「……青峰?」
围绕在火神四周的女生刚才还吵杂不堪,突然听到他这一声,全都很有默契的静下来,齐齐看向後方,眼中很是狐疑。
他说的话怎麽她们听不懂?
「呵。」
那身影轻笑了声,火神一阵鸡皮疙瘩,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单纯的鄙视。
「来到美国三年,就变成『大明星』了?真是了不起,你说是吗,火神。」那身影从光晕下走了出来,他一身西装笔挺,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还有冷漠。
熟悉的口音,熟悉的语言,火神心中满是震惊。
「好久不见。」青峰粗鲁拨开他身边一群蒙逼的女生,迳自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露出一抹微笑。
「青峰……真的是你?」火神依然处於呆怔的状态。
虽然青峰在笑,但火神却觉得离他好远。
他不喜欢青峰那种业务事的笑容,客制化的语气,彷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青峰大辉,而是为行义务的机器人。
即使如此,内心还是鼓动着,已经平息冰冻的心脏彷佛又再次被挑起了生机,开始「扑通扑通」的疯狂跳动。
那般疯狂的跳动,却参杂着痛楚,有如被利刃一刀一刀凌迟,很痛苦,但他却乐意。
本能在告诉他,眼前这男人,本就该是自己的。
「嗯,是我。」青峰也不做什麽,他收回手,一派轻松的看着火神。
「你怎麽……在……」
「我为什麽不能在这里?」
青峰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火神。
三年不见,他又长高许多,虽然火神也长了不少,却依旧比不过青峰那变态的体格及高度。
他还得微微仰头才能看他。
青峰身上散着高傲的冷冽,更多的是睥睨和不耐烦,火神隐隐中感到不适,压迫感太过强烈,令人头皮发麻。
四周的女生到抽一口气,这人从哪里跑来的?
他刚刚一个眼神就把她们震的差点魂都飞了,更别说上前搭话,她们识相的往後退,不愿靠近青峰周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彷佛被一头黑豹给牢牢盯住,无法脱身。
青峰嘴角擒住笑容,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寂静。
火神还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一掌拍在他後背,一阵麻木直窜而上,火神缩了下身子,不悦的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背部,抬头看向青峰。
「我在这上完大学就要签约,以後我们就是对手了。」
突然间,犹如驱散寒冷的阳光普照,青峰褪去了原先的冷冽如寒,他唇角的笑容又回复成以前他们对战时的单纯,单纯的感到愉悦。
火神顿时松了口气,虽然背後还是火辣辣的疼,但那股人他感到不喜的陌生感消失了,这感觉令他安心,虽然还是无法驱离他心中的苦涩,但却弥补了心中的空洞。
火神看着他,心中堵着一块无法剃除的疼痛,他知道,青峰可能把他的告白当成了玩笑,当成了过去青涩时的不懂事和一时好奇。
虽然心犹如撕裂般疼痛,却远比见不到他来的好多了。
原以为只要离开就好,让时间冲淡一切就好,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见不到他,心有如被千刀万剐所凌迟,被寒冰烈火所焚烤冰冻,身体仿似不是自己的,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如果是这样,即使以朋友的身份,以对手的身份,只要能看得到他,不论多麽哀伤,他都能承受。
因为他说过,他的心脏,连带那时青涩的情感,一并被他亲手杀死,深层的埋葬在日本。
他一手握拳,轻搥了下青峰的胸膛,咧开笑容,「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的对手。」
「这是当然。」青峰也和火神一样,一手握拳,轻搥在他胸膛上,「最好的对手。」
一群蒙逼的女生看着他们两个,一脸茫然。
他们到底在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