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人类有一句谚语叫那个什麽……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之就算我不愿意,回到自己的身分之後我依然要面对冰炎,还做好了应该会被爆打一顿算早上的帐的心里准备,尤其是对他来说,他才刚收完我早上的烂摊子。
「不过是和普通学生打了一架,你看起来也太疲惫了吧,最年轻的白袍拿假的吗?」
结束任务回到Atlantis的冰炎在餐厅找到我,语气冷淡的戳来一句。
基本上我早上不是和普通学生打架,是妖师分家的白目想要找人围殴我没成功。而且我完成任务之後去公会做报告记录,接着还马上把制服换回来装没事,这也很累的好吗?
当然以上这些只能想想,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用劳累无神的眼睛看着也已经换成便服的冰炎,反正没有我预期中的皮肉痛,其他就随便他去调侃了吧。
「啧,我看还是先送你回宿舍吧。」大概也不想对一个看起来像张着眼睛在梦游的人多说什麽,冰炎做了让我很感谢的决定。
真是感激不尽,我现在真的累到一个诡异的状态,要是冰炎再晚来几分钟,必须警戒附近窥探眼光的我说不定还真的会去向餐厅柜台要牙签,好撑住沉重的眼皮。
但是当冰炎张开手掌,朝地面投下移送阵型的那瞬间,所有刚才我感受到的窥伺目光忽然全部都现身了,大约二十来个学生包围住我们,明显就是来意不善。
冰炎见状挑了挑眉,收起移送阵。
疲累地站起身环视了这群人一圈,我只想叹气。
虽然人数不少,不过还不到对我造成威胁的程度,而且这些人什麽时间不挑,偏在冰炎出现之後才动作是不想活了吗?他们难道不认得冰炎?
「打伤了我们黑色种族的学生代表,你以为这麽轻易就能没事了吗?」其中一个看不出种族为何的高中部学生这样说,抬起下巴不屑的接着说下去,「哼,还带了同族的护卫吗?也对,看你早上耍的小花招,果然没有实力,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击垮你的护卫吧,精灵!」
我看着眼前的人群,有点眼神死。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家伙,早上我不是都已经把墨燃家的白目解决掉了吗,还来闹什麽啊!
……等等,墨燃家的白目该不会现在还昏在保健室吧?所以他们什麽都不知道就想继续来围殴我吗?
看看眼前一帮自诩正义的热血同学,再瞧瞧我身旁的某人,我突然觉得这些同学有点可怜了。现在连我都不敢直视旁边那个正在眼神已经像红色雷射光一样、还放出可怕寒气的冰炎,感觉他貌似有把忙了一整天的烦躁牵怒进去。
冰炎接着绷着脸,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语调说:「你们刚才说要击垮谁?」银色的流光画过他面前,他以充满力度和优雅的姿态握住那光,银红相间的幻武长枪就在他的手中成形。
「找死。」
即使是今天消耗掉很多力量的我,都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压迫性的气息,那是属於黑袍以上的强者才会有的力量感,就像那份记忆里熟知的他一样,这个人还是火暴而强大。
半分钟前还在大放厥词的学生好像这才感受到他们惹上不该惹的人,退了几步,虽然看起来他们是真的不认识冰炎,但是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浮现了强烈的惧意。
好吧,我想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风之旋,风与音转刀刃,捌之流歌殇。」
我将手围成圆唱出百句歌,反正都已经被认定是精灵了就用百句歌吧,要演就演整套。不过,又使用力量的代价是我的身体感觉更沉重了。
夹带着风刃的白色旋风立时以我和冰炎为中心旋开,并往外扩散出去,恰好能逼退包围圈的所有人,趁着这个空档我咳了声让处在暴怒模式的冰炎注意我,然後说:「那个……趁现在回宿舍吧,我不打算向他们追究,麻烦你了。」而且这些人除了衰之外其实满无辜的。
冰炎看了我一眼,啧了声收起幻武兵器然後再次转出移送阵。
但是当阵法的光芒淡去,而我恢复视觉可以看清楚四周的那瞬间,我蓦了。
根本不需要抬头确认,眼前黑色的玻璃大门和上面熟悉的纹样就足以让我辨识出这是什麽地方……话说我向学院登记的是白袍没错吧,为什麽会让我住在这里啊!
「看来你也知道这里,这是学院中黑袍的宿舍、黑藤馆。」像是从我呆愣的反应中获得某种满足感,很快收起肃杀之气的冰炎嗤笑了声,如此说明:「精灵的血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让你住白馆的话安全性可能不够,所以宿舍管理人就同意让你入住了。尤其照刚才的状况来看,你已经无法在棘馆或白馆安稳生活了吧。」
某方面来说,我不觉得黑馆就有多安稳啊……
「让我住这里真的没关系吗?」而且基本上我不想要住这种天天看得到你的地方啊这位冰炎学长,心里压力会很大欸。
「罗嗦,要你住就住。」很率性的冰炎就这样踹开门,拿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放在黑馆大厅的我的行李之後,就抓着我往楼上走,无视於一楼的几名陌生黑袍。
因为冰炎的反应有点奇怪,照常理来说他不是遇到熟人不打招呼的那种人,於是我偷偷回头瞄那些黑袍,发现不仅是我不认得这些人,他们好像对冰炎也十分陌生,都以好奇或疑惑的表情看过来。
或许是新进的黑袍吧?
「喂,我说你,以前在族里受保护就算了,现在只身一人在外求学,至少也要表现的强硬一点吧?你又不是沾不得血腥的白精灵,再说学院里面也不会真死人,照你这样处理大概会被烦到毕业。」在上楼的过程中,冰炎突然发话。他没有回头,只是在拉着我的手臂往上走的同时那麽说。
因为想睡加上还在想事情,我一下反应不过来。在他发现我半晌都没有回应,斜睨过来时我才回神:「呃,我会注意。」
他又将眼神转回,静默了数秒才又加上一句:「这个世界总对善良的笨蛋很残酷,不要蠢到顾虑别人之前忘了先保护好自己。」
我好像应该要在心里抱怨一下他拐弯骂我笨才对的,不过有点沉重的气氛让我只是静静的听完,也感受到他其实不完全是在和我说话。
上到四楼之後冰炎终於放开我,让我自己跟在他後面:「空房大部分都在四楼,原本这层应该要有六间房间的,不过除了我和另外两位黑袍的房间外,有一间房间因为有问题而被封锁了,现在只剩下两间房间。」
这样说起来,印象中那间被封锁的空房好像是有通往五楼的通道,在之前重塑黑馆结界时因为记忆主人跑上去误触鬼门,黑馆差点被夷为平地来着?
等等,怎麽好像和我今天做的事情有点雷同啊,难道妖师和鬼门有什麽不解的缘分吗?
「这是我的房间。」在我昏沉沉的脑袋已经乱转到天边去时,带我又走了一小段路的冰炎停下,指着一旁银色的门这麽说。
看着那个熟悉的银色房门,我有几秒重叠上了过往的那些记忆,「他」在某段时间里总是在经过时对着这扇房门祈祷,有点好笑又近乎虔诚,然後等结束再回到隔壁的房间去。
就像「他」祈祷完後做了千百次的举动,我转头看向隔壁那扇深蓝色的门扉,没有多想就下意识的问了:
「我可以住那间吗,冰炎学长?」
问出口之後我猛然回过神,发现我好像踩雷了,明知道那是「他」曾经住过的房间我为什麽要提起啊──如果冰炎真的说不准的话不就尴尬了吗!
骑虎难下大概就是形容我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