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崇新愣了几秒，接着眼睛一亮，「你方便的话当然好。」
他记得梁舟毕业自很好的学校，在校成绩也很优秀。
比起加入加强班，简柔溪当然更愿意让梁舟来教导，可是……
「出版社的工作那麽忙，你有时间帮我补习吗？」她迟疑地问。
「没事，一星期花六个小时你补习，不至於影响到工作。」梁舟不疾不徐地说。
「那麻烦你了！」简柔溪终於放下心，眉间没了压抑。
「不会。」他微笑。
＊
全新的早晨，简柔溪边掩嘴打呵欠，边走进教室。
空气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刺鼻味，一群人围着何亚信的座位指指点点，林威朝地上又喷了次杀虫剂，而何亚信不在。
林威东张西望，「应该没有了吧？」
其中一个女生拿抹布擦拭几下何亚信的桌面，「没有了。」
正当众人松口气时，简柔溪微弱的声音於几步外响起。
「亚信……发生什麽事吗？他人呢？」
林威惊慌地望着她，张唇欲解释，末了似是想不到该怎麽说，抓了抓头发不说话。
在场所有人无不是尴尬地回避她探究的目光。
突然间，地上一个脏兮兮的粉格纹纸袋落入她的眼中。
她发了会儿怔，才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很轻很慢，却带着执着，「到底怎麽回事？」
林威叹口气，徐徐道出今早发生的事。
何亚信躲到学校一处偏远的洗手台，清洗满是食物残渣的保鲜盒。
昨晚，他和一群朋友去KTV唱歌，途中喝酒醉倒，忘记他答应过简柔溪要回学校拿取圣诞礼物。
没想到她送他的圣诞礼物，是亲手做的家常饭菜和甜滋滋的巧克力蛋糕。放在保鲜盒里的饭菜和蛋糕，不知怎麽地被撞掀了盒盖，让蚂蚁有机可趁，闻香而来。他的桌子几乎被蚂蚁大军淹没，那些食物也不能吃了。
洗净一个保鲜盒，他侧头将其放置一边的台上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不知看了他多久。
水龙头没有关上，水持续哗啦拉流着，他呐呐地喊出声：「柔溪……」
简柔溪走到他面前，面上神情看不出情绪。
他十分紧张，「林威全告诉你了？」
「嗯。」
何亚信尚未准备好面对简柔溪。他自责、难受，清楚知道自己糟蹋了她的心意，有很大的过错，而且他还承诺过她。
「柔溪，对……」
「对不起，亚信。」她打断他。
何亚信错愕地瞅着她，哑声问：「你……为什麽要道歉？是我没有遵守约定，没有……」
她摇头止住他继续说下去，「是我不对，我应该要告诉你礼物是什麽，也应该知道你晚上有约，不一定有时间能回学校。把你的书桌和课本弄得一团糟……真的非常对不起。」
阳光里的北风习习，明明算是温柔，却刮得他心腔作疼。
简柔溪拿起其余脏污的保鲜盒，对他笑着说：「你回教室吧，剩下的我来洗。」
何亚信心堵得慌，不愿离去。
她勾起明媚的笑容，指他放在边上的那个洗好的保鲜盒，「你肯定不常洗碗，保鲜盒还是有油渍。其实我有点小洁癖，会嫌弃你洗得不乾净，所以你回去吧，我来洗就好！」
他心微微揪着，气恼她，更气恼自己。
明知是自己不对，可是他竟一阵无力，笨拙地说不出话。
简柔溪开始清洗，余光瞄见何亚信仍未走开，再度出声让他赶紧回教室。
何亚信低下头，自嘲地掀起唇角。
他是她的男朋友，从不需要她来替他扛下责任，挡在身前。
她其实可以对他发脾气，打他骂他都好。狠狠吵一架，都比现在她一昧退让要好。
可她总是这样，把他当孩子捧在手心上宠着让着。
她不知道，她太过美好，只会让人无地自容。
何亚信走了。
简柔溪停住手边动作几秒，把水龙头转到最底，水柱砸下，溅起一颗颗剔透的水花，盖过隐忍的哭泣声。
手撑着洗手台，泪水不断滑出眼眶，难过的情绪淹没掉她。
做这些事情，是因为喜欢他，更是希望当他想起她时，能露出笑容。
然而，为何她总是在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