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正式礼服,格格不入地走在街上。众人投来的目光,尽管不带恶意,我却仍感觉自己彷佛被刺得千疮百孔。
即使早已在心中筑起高墙、早已用冷漠包裹自己,在他人的视线下,我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好似自己正赤裸地站在他们面前,受尽指点。
仅仅是目光而已,就轻易勾起了那段梦魇。
明明想加速离开,我却还是拖着脚步,脚好似被绑上了铅块,寸步难行。
嗯,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乖巧地融入所有人,乖巧的当个沉默者,就什麽,都不会发生。
我用尽全力止住自己的颤动,顶着那些注目,迳自走过每一个人,好似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又想找什麽藉口闪躲呢?
明明没有多久的路程,却觉得自己已经走了数钟头,踩着高跟鞋的脚亦觉得酸痛不已,所以是错觉吗?
我低头看了看沉重的双腿,那铅块是舆论、是注目,还是自己紧缚上去的?
离开人潮拥挤的地方,就快到住处了。
我这才得以收回方才控制自己的力气。有种虚脱的感觉。
为什麽是我的错?我又没有做错事。
也这才有余力,尖锐地替自己辩驳。
拿出钥匙,走进房里。
但我早已知道,这个自己会输。
为什麽?
就凭全世界都认为你是错的。就只有你一个认不清事实,还妄想辩解的傻子。
我残忍地给了自己最後一击,再在心的伤口补上一层更厚的保护。
被击打的自己不发一语,屈身缩起,双手小心地把什麽护在胸前。我谨慎地为自己的脆弱上了锁。
把乱了序的情绪收拾乾净,转身整理明日出游用的行李。
***
浅褐色的木头地板上,散乱着各式物品。壁橱的门敞开,里头的东西遗留着凌乱翻找後的痕迹。
我坐在地上,烦恼地看着身侧早已塞满东西的随身包。本想带自己惯用的背包,胀满的空间却清楚否决了我的打算。
然而久未出游,翻箱倒柜後,仍不见那只几乎被遗忘了的小皮箱。
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到若淋房间寻找。
握着银色门把的手微微施力,却迟迟不将其转开。
明知道不会再发生了,我却还是害怕,害怕打开後,会再次见到那个画面。
我做了个深呼吸,打开门,淡淡的霉味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铁锈味,倘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证了那鲜红的滴落,怕是也察觉不了吧。
或许就是见证了,才会神经质的嗅到那兴许早已不复存在的气味。
我看也不看房间一眼,直接走向橱柜,翻找起唯一对自己有用的那只箱子。
时光替房内的物品刷上一层细灰,记忆却是一尘不染,鲜明的跟什麽一样。
我在橱柜深处找到那只皮箱,用最快的速度将其他东西归回原位,搬着箱子,毫无留恋地甩门离开了那个房间。
轻轻拍去箱子上的灰尘,白色皮箱因岁月而刷上了一层黯淡。
我摊开皮箱,欲把背包中的东西放入,却见一本带锁的紫色本子,静躺在箱中。
我对这本本子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这是若淋的吗?可她不是最讨厌这个颜色?
「若淋,你不觉得那件裙子很适合你吗?」我指着一件淡紫色洋装,对若淋说。
「不要!我讨厌那个颜色。」若淋瞥了那件洋装一眼,毫不迟疑地拒绝。
闻言,我诧异地看着她,并问道:「为什麽?」
「因为那个颜色很脏。」若淋只是淡淡地说道。即便在我的追问下,也未说出原因。
我困惑地拿起那本本子,上下翻看。
看着钥匙孔的形状,莫名觉得眼熟。我突然瞪大眼睛,冲到书桌前,在桌上胡乱地翻找,一把银色钥匙出现在眼前。我抓起钥匙,回到带锁着本子前,将钥匙塞入孔洞中。
「咔」的一声,锁应声而开。
我把开了的锁拽开,翻开了第一页。
稚嫩的字印入眼帘。
『他们又在吵架了呢,还好雨若不在家。』
我一愣,指尖微微颤抖,却越是不受控制地往下读。
「啪!」我用力合上手中的日记,将它丢得远远的,自己在原处缩成一团。
我侧躺了下来,抱着头,凌乱地呼吸着。耳边似乎有什麽声音在喧闹,好似在身侧,又好似在千里之外。
我失眠了一夜,直至破晓疲惫才逐渐包覆自己,意识才陷入朦胧,闹铃便打乱了一切。
我起身按掉闹钟,看了一眼时间,一丝慌乱闪过脑中。方才的闹钟仅是往常上学的例行时间,昨晚忘了将闹钟调早。快迟到了,我胡乱地将东西塞入行李箱,拿了钥匙便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