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愛-三個男人的友情與愛情故事 — 最愛-三個男人的友情與愛情故事『第十六章』

平日时光无声息地往前流去几希天数。

窝居小酒馆白吃白喝混日子的班开始对这样的无趣生活感到不耐,举目尽触酒鬼无品之辈,初时听来新鲜的淫秽俗俚於今入耳只觉臭猥不堪。反观上流社会交际圈的伪情矫饰与尖酸刻薄虽惹人厌恶,却不至於伤败风俗,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言行品味。另则,艾琳娜俗艳无格的妖娆狐媚和长年与酒徒老货厮混而濡染的粗鄙谈吐亦渐令人处之作呕。是以,欲出走此间的心理骚得他难安份,也怠慢了那寡妇的热情付出。

不出几日光景,班已经大方舒适地住进另名中年富孀的豪华宅第,自尔过起日昼专务陪随孤身女主子出入高级宴会交际场而夜里伴眠供欢的小白脸生活。由於极度唯我中心的反骨性格以及超高自我优越感使然,纵令吃人闲饭,也不改任性骄矜脾气,这些异端性格甚至有日益深化的倾向,凭恃傲人身价,不论金主财富权势多惊人眼目,稍不称心意,便扭头转身走人,毫不顾惜眷念养尊处优的富户生活。横竖到哪里,本钱雄厚的他总有办法不花分文地捞吃混喝过日子。偏偏就有那麽些富裕人物万分迷恋他的优容美形及率性不羁之坏胚子性,心甘情愿任其摆布,导致卑主易位之奇怪情形屡见不鲜。而其恣情傲性也为之惹上杀身祸,只是勘透炎凉世态的他早不将身家性命置诸心脑了,反正多一个没心没肝的浪荡子在世上无益於社会。

脱离了早年的至亲最爱,又年纪轻轻,玩心特重尚难收拾,为着交际场的浮华世界虚荣热闹,班索性抛卸一切道德教义禁制枷锁,任令自己迷失於另个与先前单纯生活截然不同的靡糜妄境。弃了好人家子弟的身份,心思眼里亦不再将中产阶级的传统价值观目之首要,更无所谓自尊自重把持与否的问题。生命中的天使已远离,现世里的七情六慾成了自我安慰的源由,精神灵魂的空虚饥苦,让他无所不用其极地跃试体验各种刺激事物以遣百无聊赖的只身日岁,及至受诱吸食第一口鸦片烟尝得飘然迷幻出脱世事的美妙滋味,继之藉由床第间流浪、豪赌、狂醉与吸食鸦片,班镇日留连欢场醉生梦死於无有未来的荒诞浪荡之中。缘於此类高度刺激性的声色生活需要大量金钱,进而不惜撕裂自我尊严,面无赧色地向金主伸手要钱,豪赌的赢钱经常一夕花尽,有时甚至只为一瓶酒。置身这般纸醉金迷中,以酒色毒品麻痹良识,湎溺泥醉昏沉里,在疯幻颠乱刺激的感官世界中遗忘一切,切割过去,撕裂记忆,只想扼死失去亲情至爱的深心底处郁苦亟悲感觉。

然,除了性灵上的自我麻痹,另方面也为试探人性的深底,想看看人性究竟能够卑劣到何种程度,甚麽是人谓的坏事作绝?哪些又是所谓的坏事,它的定义为何?谁又握有解释权?它会给人带来哪些好处或哪些坏处,例如享乐、自我、被轻视、被憎恶,还有呢?所谓的道德,又是讲些甚麽?甚麽样的观点或者作为称得上是道德!甚麽是绝对,又甚麽是相对?丑行与美德真是相对的?没有模糊地带?惊世骇俗的行为会有甚麽後果,那算是犯罪行为吗?果若是犯罪,那又怎麽样!

荒唐岁月日日复月月地在昏沉亢奋交参的刺激生活中流去,昔年有礼讨喜的可爱俊秀少年已成一名不折不扣的顽劣浪荡子。出於故意四处沾惹良家孺少败人节誉的恶痞心态,在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眼里,班已然声名狼藉,其孟浪行径深深伤透锺爱他的母亲和爷爷的心,不仅众亲戚羞於承认他是伍氏及道氏家族成员,连中学校友均刻意避远以免浊了名校身誉。至亲密友舒儿则因世族身分背景,不便公开同之接触。众叛亲离的可悲情景下,不出一个年头的时光,自尊与自我价值感严重斲伤的班更加地萎靡难振了。

处於举目无亲故的万念俱灰懆境下,一名姿仪万种绝艳妩魅的富孀进入了表面风光却内里重伤的无聊生命里。这名女子便是当时伦敦上流社会交际圈里人尽皆知的泰丽莎.葛兰特夫人。

在一场笙歌宴舞夏夜里,泰丽莎.葛兰特夫人初与年轻的伍德兹先生对上眼,立刻知觉他们将共度一段美妙时光。果然舞池上交手後,眼神媚波马上掳获了这名高大英俊的忧郁年轻人。

葛兰特夫人是个身形凹凸有致而高窕的美艳女子,拥有一头蜂蜜色波浪发,一双勾人神魂的灰目眸,线条极美的柳眉横置眼睛上方,性感嘴唇引人遐思,细致鼻子则教肉慾生活给微微地撑开来。

这女子原是贫家孩子,正因为穷且标致,年龄稚幼便被出养去,为的是日後将许给收养人家作媳妇。未料,姑娘长到十四岁,竟被附近的大地主看上,重金买去配给跛足自卑的儿子。其时,泰丽莎早已与非血亲的兄长日久生情,两人百般抗拒父母的贪婪心态,甚至计划私奔。抗争失败後,泰丽莎被迫下嫁自己所厌恶而谓之的怪物。

然而,穿金戴银的富贵生活很快地改变了原先的拒绝冷漠态度,渐而习惯少奶奶身分并且痛快享受这种优渥生活。其实,葛兰特先生买下泰丽莎是为了满足自己,因为儿子的蠢样让他担心自己可能绝後,於是买来年轻美貌姑娘为自己生孩子,将泰丽莎许给儿子只是作样子给外人看的。

经多次开发的泰丽莎领略到体热相搏的美妙滋味,与舅翁的乱伦关系纠缠不清,并为舅翁产下一双子女。与名不符实的丈夫只在新婚时日同床而已。几年後,老男人的身体再不敷其强烈肉体欲求,从而往外发展,与旧情人幽会苟合。葛兰特先生知悉龌龊事後,一度要胁将她赶出家门,泰丽莎因此安分了一阵子。

没有情夫的生活郁闷透顶,怯懦丈夫又无法满足她的感官需求,泰丽莎期待舅翁早日得病死掉。偏偏这名老先生命硬,七十多岁仍健朗,让女人好生烦恼,不出半年又红杏出墙,还精心算计各种觅情夫的机会,举如自筹或受邀参加舞会,行动上天衣无缝,痕迹不露。此前,老葛兰特先生因不喜这类场合而禁止泰丽莎参与,但随年岁日薄崦嵫,对她的管制也日益松绑,惟不准早去晚回。

葛兰特夫人的美艳性感引来愈来愈多追求者,甚至勾搭有妇之夫,其中有些还是磕牙女伴们的夫婿。由於是偷汉子之类的地下情,女人练就一身绝活,伪饰功夫一流,即便外界偶传其风流韵事,亦能面不改色装蒜到底。

舅翁病逝後,葛兰特夫人刻意收敛个把月,以示感激老先生的早年收买之恩。之後故态复萌,而且更加公开,全然不顾正处成长期的一双子女之内心想法和道德影响。愚懧丈夫则於老父过世不足年时间,因她的放荡行为愤而自裁身亡;葛兰特夫人的紧箍咒至此解除,从此获得人身自由与因监护子女而掌理的世家遗产,情夫的来来去去成了司空见惯之事。

那场夏季夜宴里,葛兰特夫人初眼望见年轻高俊的伍德兹先生,立刻兴起捉住他的念头。擒人手腕甚少失手,不出太多功夫即掳获正处感情空窗期的忧郁年轻人。舞池上交手後,情慾之火直燎宴阑,可谓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泰丽莎因长年厮混肉林慾海而精练了得床功,由此收得班服服贴贴。两人进而共赴同居,年龄差距并没能阻止这样的激情组合。爱自己的孩子都不如爱恋眼前这名年轻美男子的泰丽莎,不仅将年轻爱人当作性伴侣,同时发挥女人特有母性本能地将之视若己出,让亲情爱情双匮乏的班从中产生生理上及情感上的双重依赖需求。彼此各在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所追求之特殊需欲,反使短暂苟合的激情关系产生稳定结合的意料外结果。

也在这段期间,老道格拉斯先生含恨过世。自舒儿口中得此恶耗,班为着无法奔丧而悲悔莫名。念及稚幼时期,爷爷总爱拉着他陪同散步,然後就有棒棒糖吃,这也是他肯离远妈妈身边的兴奋时刻。爷爷对他的疼爱重视,让他在道格拉斯家族人士眼中一向拥有极高地位,甚至到了在威森居里呼风唤雨的地步。可叹的是,逞锋头的威风时代已然过去,今後的他与朱利安已没什麽两样,形象更是彻底毁殆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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