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Gunpowder — 5

在一间练习室里,东云理香静静的坐在一架钢琴前。她的双眼没有睁开,放在钢琴上的谱面就好像只是个装饰,并没有参考价值。

她的呼吸没有一丝紊乱,非常平稳,就好似连时间的流逝都接近凝固。一会,理香总算深吸了口气,在她吐息的同时,双手也缓缓的举起--

接着,她开始弹奏了钢琴了。刚开始的琴声是急促,而且悲怆的,但很快就转变为了优美而温柔的音色,时而轻快,最後又回归於虚无,风格相当多变--

「会长。」几乎是在琴声停止的瞬间,练习室的门就这样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名个子娇小的少女,她的名字是望月梨乃,是这所学院的学生会副会长,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堆文件。

「什麽事?」逐渐睁眼的理香悠悠的回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少女,她的行为完全没有包含热情。就只是在等待对方回答的同时,默默的理着自己的长发。

「你的状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捧着文件的梨乃笑了起来,跟她的表现不同,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理香收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情感,逐渐朝对方走去。「会、会长?」因为对方的举动而被逼到门边的梨乃显得有些害怕。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任何长进吗?」伸出右手按着门边的理香冷笑,那个笑容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魄力,使得梨乃不禁流下了冷汗。

「不、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最後她只能低着头回答对方,连直视理香双眼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个模样相当可怜。

「哼。」见到梨乃的样子,理香总算退开了门边。「还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吗?」

「啊,这、这是你要的东西。」想起了来到这里的目的,梨乃赶紧递出手上的那些文件。因为刚才理香的举动,她的手仍在颤抖着。

「喔?」接过了文件的理香露出了有点感兴趣的神情。「谢谢。」接着说了连梨乃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话。

「那、那个……」注意到站着翻阅文件的理香心情似乎变得不错,梨乃赶紧开口。

「什麽?」不过理香并没有盯着她看,而是继续注视着那些文件。

「为、为什麽你要跟东云友香做那种无意义的决斗呢?就算赢了也对你没有好处啊?」她指的是关於某位学生的服仪问题。如果理香输了的话,对方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就算理香赢了,对方也只是遵守本来就应该遵守的校规而已。

「唉……」结果对於副会长的提问,理香只是大大的叹了口气。

「呃?」这使得梨乃不知道要做什麽反应。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有趣啊。」接着,学生会长她露出了十分狂妄的笑容。

……

…………

………………

……昨天的事情使得我整个人都睡不好。理香她,为什麽会吻我呢?我一直想不到答案,或者说,她真的有那麽做吗?得不到实感的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她自己说是想试探一下我的反应,但普通人会为了这种理由跑去吻对方吗?我不明白。通常来说是交情好的女生之间的玩笑才可能会这麽做吧?可是现在的我跟理香……

「喂、喂?有人在吗?」

「咦?啊……」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夜夜就跟在我後面,目前的我正在通往学校的途中。她的家从某个地方开始跟我是同条路,因此我们有时会像这样一起上学。

「什麽啊?那反应……莫非、是有恋爱的烦恼?」跟我有点呆愣住的情况不同,夜夜她很主动的靠了过来勾着我的肩膀。

「才、才不是!」嗯,真的不是。「至少也说是乐队的事情碰到了瓶颈嘛……」我忍不住抱怨的起来。真是的,这家伙。明明就知道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忙,还开这种玩笑。

「唉、真的吗?可是你的脸好红耶?」并肩行走的夜夜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这使得我不自觉得把手伸向了脸颊。「不是吧?你还真的会害羞喔?」结果我的举动让她笑的更厉害了。

「什、什麽啦!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恶、居然捉弄我。怎麽感觉我最近好像常常被人耍着玩啊……一下是理香、一下是夜夜,呜呜呜。

「生气了?」注意到我好一会不说话,夜夜带点歉意的问。

「不、并没有。」只是有点怕说错话又会被捉弄而已……这我当然不能说出口。「话说回来……」不过这是个好机会,於是我决定问看看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

「什麽事?」松手的夜夜稍微退开了一步。

「你有姊妹吗?」

「有一个姊姊啊?怎麽了?」她似乎不明白我要问什麽,这也难怪。

「那、那个……你们平常会有什麽亲昵的举动吗?」我小心的注意自己的用词,这里如果讲错话的话可能会很危险。

「亲昵的举动?」也许是太谨慎了,夜夜显得一脸狐疑。

「呃、我是说肢体接触之类的。」应、应该还算安全吧?这个问法?虽然表面上我应该是很冷静,可是我心里已经在狂冒汗了。我好怕我跟理香的关系会被人发现。

「嗯……以前的话牵手吧?」停下脚步的夜夜搓着下巴思考,没想到她意外的认真啊……还是是因为我的态度也很认真呢?在不自觉的时候。

「有、有接过吻吗?」啊--问出口之後,我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自爆了。怎怎怎怎--怎麽办啊?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有抱着自己的头,但我很确定我想要离开现场。可是脚又不听使唤,也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现在跑掉的话会更糟。

「很小的时候也许有吧?」结果夜夜的一句话总算使我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原来有吗?不过似乎是指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怎麽会突然问这个?」

「咦?呃、没……没有,就只是有点好奇你跟你姊姊的感情好不好而已……哈哈、啊哈哈哈。」我努力挤出几个苦笑,装出平常心的样子……好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常要忙学生会跟钢琴的事,今天上课时我才注意到,理香在这部份都蛮专注的,眼睛几乎没离开过白板跟课本。跟老是在分神还有写歌词的我完全不同,这样效率有比较好吗?我默默的盯着她想着。

接着我逐渐把视线转向了她的唇,那家伙昨天吻了我……不过因为太过突然,我并没有接吻的实感,当时的感觉究竟是怎麽样的呢?很柔软吗?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麽啊!为什麽要回想这种事情,忘掉了不就好了吗!意识到这点後,我不禁抱住了自己的头……唉、有吉他在的话就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好想弹吉他喔……

「那个、东云同学?现在不是音乐课喔。」

「咦?」我刚才说出口了吗?现在我才注意到,自己正被老师瞪着。旁边的学生也哄堂大笑了起来……呜呜呜。

……笨蛋。我彷佛听见有人这麽说。

「你还好吗?感觉你今天好像一直都在想事情耶?」午休时,夜夜似乎很担心我的情况。其实我觉得不是那麽严重的事情啦,只是真的……我太过在意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歌词的时候遇到瓶颈了啦。」於是我随便找了个藉口。现在的我们正在学生餐厅吃饭,觉得口有点渴的我拿起了附餐的牛奶。

「是吗?我看你一直盯着学生会长耶?」

「噗!咳、咳咳……」夜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害我整个人都呛到了,原来我做的这麽明显吗?意识到这点的我开始冷汗直流。「你、你说什麽?」

「啊、没有啦,只是想说你们的关系现在有这麽差喔?」对比我有些剧烈的反应,夜夜表现的倒是相当冷静,看来她不是故意要提这件事的。

「不……」原、原来是指这件事啊……对喔。仔细想想,夜夜好像还不知道我跟理香是姊妹。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的时候,夜夜又开始换下个话题了。

唉--累死了。买完晚餐要用的食材我今天便早早回家了,因为精神上意外的疲惫,所以打开门以後我东西就随便乱放在走廊跟玄关了……反正待会要做菜的是我,就这样放着应该没关系吧?如此想着的我,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房间走去。

理香已经先回来啦?真难得……在这之前注意到鞋子摆放处的我有些惊讶,毕竟她这几天不是很晚回家就是根本不回家。

「喔喔,我好想你--」一打开房门,我便冲进去抱住自己的吉他,终於可以摆脱苦恼了。只要进入状态後,弹吉他的我是不会想其他事的。

「……你还好吗?」冰冷的声音却在这时候把我拉回了现实。

「原来你在啊?」抱着吉他的我转过头才发现,理香她也在房间里面。看来是我刚才太兴奋了,所以才没注意到。

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就好像看到了笨蛋一样。不过对於我有些挑衅的反应,她却视若无睹,一会就自顾自的开始忙起自己的事了。对此我也不太想理她了,东西整理完就赶快出去练习吧。

咦?有人?

结果在我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了理香就在我的後面。赶紧转身的我,此时才发现她贴的非常近,几乎是可以亲吻的距离--

啊!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电吉他撞击到地板,我才回过了神来。还好我仍抓着上段,不然整个吉他倒下去的话可能会摔坏。

「怎麽了吗?」在我视线飘向吉他的同时,站在我面前的理香笑了起来。那是相当冰冷,完全不带情感的笑容。

「呃、还问怎麽了?你……」由於我们的嘴唇距离还不到两寸,此时的我已经紧张的狂冒冷汗了。不会吧?这家伙还想吻我?

「唉……」结果在我面前的理香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又露出了刚才的笑容。「你该不会以为我打算吻你吧?」

「咦?呃、没有……」实际上就是这麽回事,但我却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

「我也只是打算去练习钢琴而已。」理香她终於退开了。

「咦?」这时我才想起来,家里的确有钢琴。

「唉……」见到我傻眼的反应,理香又叹气了,接着就稍微施加点力道的把我推开了。

「等、等等!」我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不然我一定会发疯。

「嗯?」把门开到一半的理香回头看着我。

「你、你昨天为什麽要吻我?」那可是--我的初吻啊。虽然我并不是那种一定要把初吻留给初恋的女生,可是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夺走我也是很难接受的。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因为一时兴起。」现在的理香,笑容相当的恐怖……

「呃--那可是我的初吻。」

「喔?那你就当做没发生过吧,反正这件事情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对吧?」对於我的回答,她似乎笑的更开心了。接着就这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只留下了一脸错愕的我。

「开--」看着门渐渐关上,我才勉强能动了动嘴巴。「开什麽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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