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想悄悄對你說(原:甜蜜的白風季節) — 【100收藏番外】二次元男友,說愛妳

「远距离恋爱特辑的最後一首歌,是我们家执行制作大力推荐的,《飘洋过海来看你》,一起来听看看哦。」

录音间里,白苡茵戴着她的招牌红色耶诞帽,对着麦克风轻轻吐露话语,她对执行制作小陈点点头,乐音响起。

有点沙哑的女性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娓娓道来远距离恋爱中即将相聚的情侣心情,「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覆练习⋯⋯」

白苡茵一愣。

昨天执行制作小陈建议她将这首歌放进歌单,白苡茵冷冷地哼了一声,「妈啊,这哪一年的歌?一九九一年!我还没出生欸!」

小陈耐心劝戒,「苡茵DJ,二〇一四年,刘明湘在『中国好声音』唱过这首,远距离恋爱必备款,你会喜欢的。」

白苡茵撇撇嘴,无奈接受;没想到,一进歌,她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她和黄杰冰远距离恋爱已经来到第三年,但是,这一年特别辛苦。

这一年,她从大学毕业,进入F大就读传播研究所,同时在News98电台担任兼职DJ,她第一次离开自小长大的香城地区,第一次自己在外租屋,她选了一间顶楼加盖的小套房,第一次,一个人生活。

她在研究方法课堂上,被教授狂电;她初进News98电台,被资深前辈排挤;她一个人搬家,顶楼加盖没有电梯直达,她搬了太多重物,手扭到痛了一星期;这些时候,她都很希望,有人可以陪在身旁。

那个人是陪在她身旁,但是,只出现在视讯镜头里;於是,那些辛苦寂寞,她都忍耐下来吞到肚子里,只对视讯镜头展现自己最漂亮最开心的一面,谁叫她是日剧晨间剧女主角的性格设定?她可不希望黄杰冰看见自己垮着脸说着丧气的话呀。

大部份的时候,白苡茵克制得很好,但是,她每每跟人提到自家可爱到炸的小黄狗男友,人们都说:「苡茵啊,我们从来没见过你男友,请问一下,他是二次元男友吧?醒醒吧,跟我们去联谊,好吗?」

这时候,她真的有点落寞。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沧桑的女声继续铺陈远距离恋爱的心酸,白苡茵扭扭鼻子,抹抹眼角,深吸一口气来调整情绪,她想到下节目後的计画,一瞬间灿笑到嘴角快裂开——

歌声渐渐淡出,白苡茵对着麦克风,向听众短暂告假。

「苡茵DJ也是远距离恋爱,对方在很远很远的法国,但是,今天下节目我就要搭飞机去找他罗,各位听众朋友,我们两星期後见罗⋯⋯」

是的,远距离恋爱辛苦加倍,但是,相聚在即的欢欣和幸福,也是加了好几倍啊⋯⋯

*****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很折磨人,但白苡茵准备充分,她在降落前一小时连敷两片面膜,又赶在安全带警示灯亮起之前,冲进飞机厕所中化妆梳头,而後,终於以女神之姿,降落在巴黎的戴高乐机场。

「亲爱的小黄狗,你的白风女神登陆罗⋯⋯」白苡茵心情雀跃。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戴高乐机场,虽然名为国际机场,但是动线有点混乱,她每来必定迷路。

她耐着性子通过有点拥挤的海关,在吵吵嚷嚷的游客声中抢到自己的行李,好不容易到了入境大厅,来接机的人们拿着牌子,白苡茵左看右看,就是等不到她最想念的小黄狗,拨打手机,小黄狗也没接。

「小黄狗是不是出事了!」

她赶紧回溯上一次巴黎之行,小黄狗是如何带她到机场——她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搭了机场公车RoissyBus,司机慢吞吞地晃了两个小时,终於到地铁歌剧院站,她再转乘地铁到Tolbiac站,当她拖着行李冲向小黄狗的公寓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黄杰冰的日籍室友广田桑来应门,「白桑!你今天来吗?黄桑他在房间里睡觉⋯⋯」

白苡茵打开房门,黄杰冰修长的身体横亘在床铺上,丝毫未察觉盛怒的女友一双血轮眼正死盯着他,嘴里还兀自说着梦话,梦话倒是说得字正腔圆,毫不含混。

「酒店⋯⋯酒店⋯⋯我最喜欢了,酒店⋯⋯」

酒!店!这两个字,像是雷击,白苡茵动弹不得,万念俱灰。

在远距离恋爱里,她自认是一百分的女友,不吵不闹,独立自主,再怎麽累都爬起来视讯,每天照三餐嘘寒问暖,不时寄贵松松的国际航空包裹,让黄杰冰享用泡面肉松肉乾等物资⋯⋯

没想到!他竟然在花都巴黎,去!酒!店!

偶尔黄杰冰说他太忙错过了约好的视讯时间,白苡茵都非常体谅,原来!他是忙,忙着去酒店!

广田桑看着白苡茵拉着行李箱,哭着跑出大门,在楼梯间制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台湾女生力气好大啊!广田桑心想,扛着二十九寸行李箱,穿着高跟鞋,还能转眼不见人影?

但她看起来好生气⋯⋯「黄桑!黄桑!你女朋友来了!」他大喊,黄杰冰不为所动,他才想起来,黄桑是戴电子耳的,只好出手用力摇醒他。

黄杰冰揉揉睡眼,广田桑解释来龙去脉,他吓得跳起来,一看时间,他竟然睡过头了!

他赶紧冲出家门,在往地铁的路上,看不见白苡茵的身影,他不得不在十三区的街道中大喊白苡茵的名字,却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

他心里一凛,冒出冷汗——他忘记戴电子耳了!摸摸口袋,他一急就冲出门,连手机也忘了带!

*****

白苡茵拖着行李,落魄地走在巴黎街道上,又饿又累,但天空还是一片白——夏季的巴黎日落时间相当晚,因此,她一直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是没电状态。

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阵香气,虽然她鼻子没有黄杰冰那样灵敏,但身为蓉仁小馆女儿的她,认得这是牛骨汤头和南洋香料⋯⋯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巨响,她抬头,店家招牌是PhoBanhCuon14,她看不懂,但她不管了,拉着行李箱就是要进去!

好在店内有中文菜单,不然白苡茵虽是应外系毕业,她第二外语是日文,但她还是无法和广田桑用日文对话,她流畅的语言表达技能,似乎仅限中文和手语呐。

店员端来白色的河粉,生牛肉和辛香气息的菜叶,她全数倒进热腾腾的高汤里,哗——香气四溢,白苡茵忍不住想起自家爸妈,为了这趟飘洋过海的旅程,白胖先生和红花女士,可是打包了多少小黄狗爱吃的台湾货,占去了她半个行李箱,结果呢!

白苡茵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差点落进热汤里。

*****

黄杰冰遍寻不着白苡茵,没戴电子耳的恐惧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放进一个陌生的新世界,尽管,这是他生活了三年的街道巷弄。

他想回去戴好电子耳再出门,但又怕错过白苡茵,近来巴黎治安并不好,他实在不能放心白苡茵一个人这麽晚在巴黎街头晃荡。

经过PhoBanhCuon14,熟悉的高汤香气传来,还是这股抚慰人心的气息,当年他在白苡茵爸妈开的小餐馆前,就是被热高汤的自然香气给打动了,让他自此走进白家人的生命之中。

黄杰冰一愣,在他理智思考前,他的双腿已经驱动着他走进店里⋯⋯

他看见一个长卷发的亚洲女孩,似乎极力压抑自己的啜泣,鼻子一抽一吸,她筷子狠狠戳着牛肉,却不夹起来入口,眼泪晕染开睫毛膏,留下两行黑色的泪水。

就像大四那年春天初次相见时,在圣仁大学的心诚湖边,她一头波浪长发乱乱的,哭到睫毛膏都掉了,还一直对他喊:「欸欸,你的书掉了,同学,同学!」

黄杰冰自动坐在白苡茵对面,堆上满脸灿笑,「因为我睡过头生气啦?对不起啦,我⋯⋯」

白苡茵瞪着他,「睡过头事小!你在巴黎不好好学做料理,去什麽酒店?」

「酒店?还是九点?」黄杰冰努力辨识白苡茵的唇语,酒店?哪来的酒店?

他知道白苡茵有时候很天马行空,但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跳tone?他干麻去酒店?远距离恋爱是很寂寞,蓝带学院的女同学是很热情,但他心里只有眼前这位挂着两行黑色眼泪的白风小姐啊⋯⋯

「我进你房间时,你正好在说梦话,我听得很清楚,你说的是酒店!花天酒地那种酒店!ㄐㄧㄡˇ——ㄉㄧㄢˋ——才不是什麽九点!」

白苡茵气得想拍桌大吼,但眼前一脸呆茫的小黄狗,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事。

於是白苡茵更加委屈了,「不然你说说看嘛,你做了什麽梦,为什麽会讲到酒店!」白苡茵越说越小声,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没事找碴的恐怖女友。

黄杰冰想到自己做的梦,涨红了脸。

「我就说嘛!你心虚了!」白苡茵气急拍桌,「你一定是梦到去酒店!呜呜呜⋯⋯」她掩面转过身,背对黄杰冰哭了起来。

黄杰冰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拉开手迫使她露出脸。

他神情严肃,声音却很温柔,「苡茵,我们讲好了,我们之间是不能背对背的爱情哦。」

白苡茵抽泣着,「那你为什麽上酒店⋯⋯」

「我没去酒店啦!」黄杰冰急了,「我是梦到你,在梦里对你说『我爱你』啦!」

白苡茵瞪大眼,还不明白黄杰冰的意思,但黄杰冰知道她误会什麽了。

「应外系毕业的白大DJ,『我爱你』的法文是什麽?」

「绷啾?还是什麽来着?」白苡茵嘟起嘴偏头努力思考,黄杰冰伸手揉乱她的长卷发,噘起红唇轻声吐露,「姐——店——母(Jet\'aime)。」

白苡茵张大嘴,还想要辩解,「一定是因为时差,一定是因为搭飞机太累了,不然⋯⋯这点法文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我知道法文的我爱你,念起来很像酒店⋯⋯」

黄杰冰微微一笑,捧住她的下巴,拿纸巾擦去她的黑色眼泪,而後,直接封印她还嘟着的小嘴。

白苡茵心想——我的二次元男友,终於回到三次元的世界⋯⋯

黄杰冰心想——看!语言什麽的可真容易造成误会,还是亲吻最好,无须翻译又直接了当⋯⋯

因为这是巴黎,在餐厅公然热烈拥吻,自然也不算太奇怪的事。

吻完後,白苡茵看着眼前的越南河粉,咻咻咻地拼命将河粉塞进肚子里,她从来没吃饭得这麽快!

黄杰冰安抚她,「慢慢吃,你可是误打误撞进了巴黎有名的越南料理店哦。」

白苡茵不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秀色可餐的小黄狗,短裙下的纤腿忍不住轻轻蹭一下黄杰冰的小腿,她想吃的,才不是台湾就吃得到的越南河粉啦!

黄杰冰接收到白苡茵的暗示,俊脸涨红,两眼发直,接下来,当然就是两人手牵手快速拉着行李箱奔回黄杰冰的租屋处。

广田桑很识相地,出门说要去朋友家参加红酒趴。

谁管广田桑去做什麽,反正小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黄杰冰因为没戴电子耳,所以浑然不觉自己有点激烈的低吼声。

接下来,白苡茵在巴黎的每一餐,当然都是——

小黄狗、

小黄狗、

还有小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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