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儿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被准许下床。
休养期间,濑沫三不五时就过来嘲笑她,轻佻欠抽的样子让雪莱儿疑惑她是否又穿了一次,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之类的。
……那个害羞的纯情孩子去哪了?
後来,乌尔--海菲最小也最是俊俏的一个儿子,一个月後满八岁,老板雇他端盘子--替她解答。
「他跟西熙姐姐分手了,不过没差,他本来就是那痞样。」乌尔摊手,像个小大人。
雪莱儿心灵受创,她竟然被欺骗了。
但她的气很快就消,连膨胀起来的空间都很少很少,因为对象是濑沫,她怎麽也不愿撕破脸的濑沫。
某夜,雪莱儿下床如厕,打烊的龙舌店门口有着细小的吵架声,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扯着濑沫的衣领不依不挠,表情分辨不出是生气或是娇嗔。
濑沫看上去很不耐烦,他粗声粗气地要女人离开,女人恼了,一巴掌扇在濑沫宛若泡过牛奶的脸颊上,淡红的五爪印刮得他嘴角渗血。
雪莱儿以为濑沫会动手还击。
的确,濑沫一度有意这麽做。
尽管怒火让他想撕裂眼前不知分寸的女人,深耕骨子里的涵养很好地平抑住他的念力。
「打也打过了,走吧,别记住我了。」他开口送客。
「濑沫,我跟你说过的,别对我说谎。」女人潸然泪下,心痛溢於言表。
「我没说谎,只是保留了部分事实。话说,我觉得是你不好,你该怀疑我的。」
濑沫摇摇头,女人眼见挽回不了他的心,沮丧地出了门。
雪莱儿看戏看够了,脚底抹油溜回房睡下。
她不想去面对现在的濑沫,他心情够差了,她不想去引爆不定时炸弹然後让自己炸得浑身伤。
她离开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多少改变?
至少,她快不认得濑沫了。
「雪莱儿,跟你介绍,莉莉.艾卡。」
雪莱儿顺利康复,老板兴致勃勃地办了个庆祝派对,并带来她的救命恩人:莉莉。
莉莉和老板是旧识,龙舌的创办人之一,念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雪莱儿盘算着开场白,莉莉倒友好地主动同雪莱儿握手,披着大斗篷的莉莉挺像个魔女,纯然的油黑卷发,绿得发出金光的大眼睛。
就算是魔女,也是个美丽的魔女呢。
老板开了香槟汽水,高举着喷出饮料的酒瓶四处乱洒,弄得地毯黏搭搭,大夥放开束缚欢欢喜喜地闹腾着,雪莱儿坳不过老板也喝了杯酒,感觉不错就接着乾掉半瓶,後半场便悲剧地趴在马桶上吐出她的晚餐。
随着深夜的到来,龙舌的员工一个个喝趴在地,路西法小酌几杯,并负责把喝醉的人拖回住所,老板跟莉莉仍在对饮,誓言喝挂对方。
濑沫本就海量,喝酒向来当喝水,今儿个却不知道是不是借酒装疯,拉着乌尔不肯让他走,乌尔受够了他的骚扰,踢开濑沫,转头帮着路西法收拾残局。
雪莱儿吐得七荤八素,刚逃出厕所呢,一转眼又被濑沫缠上。
肩膀驼着两名壮汉的路西法指指酒瓶,「敲昏他。」路西法不动声色地下达指令,雪莱儿婉拒了,取出冰箱的果汁陪失意的濑沫喝到东方的天空染上了鱼肚白。
濑沫彷佛不懂节制二字的真意,喝完高梁换啤酒,雪莱儿旁观他颓废到了极点的模样,心中有如打翻五味罐,除了陪他,她无法可想。
雪莱儿含着冷冰冰的柳橙汁,文艺地想这又是一个漫漫长夜。醉酒的,清醒的,还有希望一醉解千愁却不能如愿的。
套句飞坦的话,濑沫可真是今晚最值得同情的人了。
濑沫这回确实醉了,枕着雪莱儿的大腿呼呼大睡,乌尔表示他很嫉妒,雪莱儿只好让不晓得吃哪门醋的乌尔明晚过来跟自己睡,乌尔这才心甘情愿地放弃把濑沫拖到屋外冻醒他的计画。
雪莱儿哄着不安分的濑沫,他正糊涂地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时哭时笑。
路西法正从外头返回,掸去呢绒灰格大衣上的雪,「早春了,快冻死我了。」
路西法开玩笑不稀奇,但他的态度说不出的不自然,雪莱儿听着笑开怀,「有念力护体,怕什麽。」她移开濑沫的脑袋瓜,悄悄跟沙发换了班,濑沫贴着沙发椅背依旧睡得很死。
呼,当人肉枕头也不是件好办的差事。
离她的值班时间剩不到半小时,雪莱儿乾脆不睡,路西法体贴地问她小睡片刻不,他一个人可以应付。
雪莱儿囧样摆在脸上,「就靠我们两个撑场了,我休息,你会被那群虎视眈眈的女人当成甜点啊。」
路西法身为龙舌的招牌,不少女客人冲着他光顾,说他不值班业绩掉上三成都不夸张。
路西法掌厨,雪莱儿备料,两人合作很是默契。
再怎麽说,他们好歹搭档了半年。
雪莱儿专心挑去菜叶上的虫子,白胖胖的菜虫食髓知味地吞去绿叶,管也不管背後的捕食者。
时间一到,龙舌挂上「OPEN」的牌子,客人鱼贯入门。
雪莱儿扬起甜美的笑,丝毫不见疲态。
「欢迎光临。」
谁能看穿……
笑容底下,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