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街 — 章肆

晚间,华灯初上,花街歌舞昇平,纸醉金迷,各家车马络绎不绝。

今夜里的弄音阁更是格外热闹。

人皆道,弄音阁里弄音筵,这弄音阁一年一次的盛宴,可不只为得那些寻常的寻芳客,更有些名人雅士、墨人骚客,不远千里而来,为得一张帖子一掷千金,只为听得一曲。

要说这弄音阁,便不能不提弄音阁主人傅娘子。傅娘子原名傅心原是商贾世家的千金,奈何其父不善经营而又挥霍无度,乃至家道败落,以至於置身於风尘,幸而在其幼时家道未衰便师承名曲大家杜玖,习得一身好技艺,便是之後沦落风尘,虽是生得一张惑人面孔,靠的亦是一双好手而非色相。

既因此,弄音阁的曲自是不同凡响,虽是青楼楚馆,仍是独树一帜,深受王孙贵族及所谓雅士们青睐。

「恭迎尤小姐。」迎客的小红倌儿见着她便迎了上来,「娘子已替您备好了位置。」

於是跟着小红倌儿上了楼,一名美妇人便上前来接下。

却见那名美妇一袭素色衣袍,头簪白玉钗,气质不俗,眉目间隐约风情,一双凤眸勾人,恁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便是素有妙音娘子之名的傅娘子傅心了。

「多谢尤小姐赏光莅临。」傅娘子领着她,「怎麽不见尤二公子?」

「他啊……」她只是摀着嘴咯咯笑着,「他今儿怕是来不了了,娘子莫怪啊。」

「妾身怎会。」傅娘子领她到看台边的座席,白色薄纱垂在四周,蒙蒙地约略只看见里头有个人影身姿婀娜,「小姐的位置这便到了,可还有事儿吩咐妾身?」

「绾青今儿可有上场?」

「当然是有的。」傅娘子轻笑,「小姐且拭目以待。」

「这便好。」尤紫清笑道,摆摆手,「娘子您忙吧,我这儿没事的。」

「妾身告辞。」

於是青梅替她掀了幔帐。

却见里头美人如画,一双桃花眼顾盼流光,眼角一抹红衬着那泪痣却是艳极,唇若含朱丹,延颈秀项,暗红色的罗袍衬着白生生的雪肤,衣襟不经意似地微敞,水葱一样的十指把玩着白玉杯,艳色蔻丹衬得双手如玉。

一眼顾盼倾人城,艳而不俗。

「挺不错的啊。」尤紫清落座於兰心身旁,「这是把花魁扮相拿出来了?」

「才没呢。」兰心轻笑,「要真拿出来还得了。」

「那倒也是,真拿出来傅娘子和绾青可得恨上你了。」

「那可不是。」兰心放下手上白玉杯,「你到底想做些什麽?」

却是但笑不语。

「唉,行吧行吧。」她摆摆手,「实在是我也猜到了些,可终归是不确定。」

「要再想不到,我可得怀疑你这花魁是怎麽当上的了。」她掏出一方香帕,「拿着吧,可得收好了。」

小巧鼻翼翕张了下,便是一股醉人香气,嗅到这股气味,兰心眉峰一跳。

「这下可好,估计织夏得恨上我一辈子了。」她叹口气,仍是接过香帕收在袖里。

「恨便让她恨去,又有何妨。」尤紫清眯起了眼,「任她如何,也再兴不起一点风浪。」

却带着那麽些冷冷狠意。

「哎?」

「唉呀,这不是有我在麽?」她只是笑,「我保着你,再说还有兰香馆护着你,她还能奈你何?」

「那还真是谢谢你呐!」忍她不住,兰心有失仪态地翻了个大白眼。

「不谢不谢,咱们姊妹甭客气。」尤紫清拍拍她的手,一副豪爽大度样。

「嗨!」兰心霎时让她气笑。

「好了好了,别贫了,傅娘子上台了。」尤紫清指指楼下正步上台阶的傅娘子,「专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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