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明亮的视野却渐渐黑了,天空变成一种诡异的深紫色。
赫敏转身扑向金妮,一道死咒就打在她刚刚站着的地方,焦黑一片。
时间好像忽然慢了下来,哈利开始大声喊叫,等我转过去看,只望见两道绿光危险的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四个食死徒从黑森林後面冲出来追赶他,西里斯和穆迪立刻拉着哈利躲避魔咒,哈利扭过身子大叫:「昏昏倒地!」
被攻击的食死徒只是轻轻的挥动魔杖,哈利的咒语就被弹开。
赫敏一面紧张的看着哈利那边的战况,一面从雪地上爬起来,她分心了,她没看见背後有个举着魔杖的食死徒。
我握着魔杖,却发现自己吓呆了。
「赫敏!!」
金妮的尖叫像刺破了某个巨大的泡泡,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魔咒已经发出去,等到赫敏回头,她只看见一个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食死徒。
我用了什麽咒语?他死了吗?
这一切只发生在不到一分钟之内,我却觉得浑身的热气都跑光了,两只脚几乎木得没知觉,我举着魔杖僵硬的靠在杉木上,赫敏慌张的看了我一眼,才赶忙把金妮从雪地里拉起来。
「快通知邓不利多!」我听见有人大吼,人影迅速地跑窜,一只大手忽然抓住我的肩膀,我扭头发现是一个不知什麽时候从树林边窜出来的食死徒,面具後面的那双眼睛闪烁着兴奋而锋利的光芒。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赫敏惊慌地朝我大喊:「艾比,快跑!」
大脑有一种尖锐的警告一闪而过,我浑身一抖,猛然挥开那只手,撒开腿转身疯狂的跑起来,身後立刻响起追逐的脚步声,皮鞋踩得雪地喀喀作响,我得死死抿着嘴才能避免自己尖叫。
好几道绿光擦着斗篷落到我前面的雪地上。
我边跑边回头对着那些追逐我的人施咒,恶咒击中其中一个食死徒,他脚下一滞歪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尖叫,这种拆筋削骨的疼痛可会持续好几分钟。
这个动静影响了旁边的食死徒,他被那人绊倒在雪地,等他爬起来我已经甩开好几英尺。
我跌跌撞撞的跑着,还好森林里的路区区绕绕,像我这样毫无头绪的逃亡才没有被追赶上,整个追逐的过程就这样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我没办法计算,四周慢慢的又开始寂静起来,可我还不敢停下来,只能喘着大气继续往前跑,等到再也看不到他们之後,我才因为再也跑不动而跪倒在雪地上。
我抬头,眼前都只剩下高大而漆黑的冷杉树,细细的雪从刚刚就没有停过。
休息了一会儿,我又爬起来慢慢地往前走着,雪居然已经堆漫至小腿肚,长裤早就被浸湿了,一直到膝盖上的袍子都是湿的,厚重的巫师袍时不时贴在身上沉得不得了。
我伸手撑着一棵杉树粗糙的树干,一边给自己重新施上保暖咒,雾气开始弥漫在幽深的森林里,荡漾着一种浑浊的寂静。
……你会後悔的,你绝对会後悔。
在我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摀着脸蹲到地上,感觉就连身体很深很深的地方都开始发冷。
德拉科是不是都知道的?想想那些阻止我的行为,这场袭击他是知道的?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伤心,眼泪居然慢慢的从眼角里流出来,像是掉进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知道用背叛来形容对他并不公平,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没表示过会站在哪边,而且他会怎麽想、怎麽选取,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当这一切串通之後,疼痛仍然是疼痛,令我难以招架。
这段感情已经远远超出我愿意支付的了……
有个声音在不停嘲笑我,我在心里嘶吼着要让它住嘴,可它依然不断在说话。
「你凭什麽认为他会为了你而改变选择?」
「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凭什麽认为他对你会是不同的?」
「看看你心里那些愚不可及的期待,简直要笑死人了,也不看看人家姓什麽,你拿什麽去要求他?」
「──放过他吧。」
我因为最後一句话而猛然一颤。
像是想起了什麽,我摸摸挂在脖子上的银链子,心脏又是一痛。
我擦掉眼泪,重新站起身,抬眼看着森林依旧幽深晦暗。
收到袭击消息後,韦斯莱夫人肯定要担心死了吧?
我知道没人天生就该对谁好,所以格兰芬多对我的好我从以前就记着,直到这些好在我心中慢慢变成一种偿还不了的恩情,像责任一样紧紧的系在心口上。
我常常在想,如果韦斯莱先生在知道他的家人会因为参与战争而一死一伤,还会不会像这样带着全家奋不顾身的往火坑里跳?
裹紧身上的斗篷,被冷汗沾湿的头发黏腻而邋遢的贴在两颊,拨开它们後我伸手用力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孔,让清醒重新回到我酸才的眼睛里。
现在真的不适合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而自怜自哀。
我开始往回走,沿着过来的足迹回去。
战斗的场地明显靠向霍格沃兹移动,看样子他们想赶在天黑前回到霍格沃兹,城堡的保护效果最好,如果能顺利回去真的打起仗来倒也不怕,只是城堡外面已经埋伏了这麽多食死徒,很难预测霍格沃兹目前的状况,难不成里头早就成了伏地魔的根据地?
不,不可能,原着里就算邓不利多死了,霍格沃兹仍然坚持到了最後,更何况现在邓不利多没死!
越接近城堡周遭的雾气就越浓厚,黄昏下的森林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弥漫着白森森的雾,寒冷一直萦绕在四周,我缩着脖子停下来,即使现在正处於冬天,但冷成这样也太奇怪了。
我觉得这里可能来了摄魂怪,如果不驱散寒冷,在找到哈利他们之前我可能就冻死了。我抽出魔杖,试着发出守护神咒,但回应我的只有一团银色的烟雾。
显然我在守护神咒这方面特别没天分(虽然在卢平给我们补课那时我就知道了),即使回想着快乐的回忆它仍然没有成功,又尝试了几次後都没成功,最後我只好无奈继续在森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大约又走了十分钟,我开始能隐约听见巫师们的叫喊,战斗还没结束,我在身上施了幻身咒,朝着那边靠去。
第一个印入眼帘的人是罗恩,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朝我这边跑来,有四个食死徒在後面追赶他。
仗着身上有幻身咒,我站在原地笔直地朝其中一个食死徒施咒,等到那人倒下,幻身咒才失效,罗恩被凭空而降的救星吓了一跳,张着嘴好像要说些什麽,可我也顾不上回话,早就扭身拼命跑起来,只来得及回头对他喊:「快点,跑快点!」
罗恩顿了顿就迅速的追上来,显然魁地奇训练还是有效的,他边跑还能边问我:「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你这不是废话吗?」
说着,一道光束越过我们的脑袋击中在杉树上,绚丽的火光落在白雪上,我们抱着脑袋加速躲开火花。罗恩又说:「我是说──你怎麽又回来了?你不是逃开了?为什麽、为什麽又回来了?」
我被他气得一肚子火,吼道:「因为!我是!全世界!最蠢的斯莱特林!你这个白痴!!」
「我不是这个──啊!」
我回过头,看到罗恩捂着肩膀倒在地上,心顿时凉了大半,他的肩膀被咒语击中,鲜血在瞬间染红了衣服雪地,一片怵目惊心。
食死徒瞬间就追上来,他们大喊:「抓到一个!」
我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接着向前奔跑,直到确认他们都没追来後,才停下来悄悄的绕回去。
等我回到刚才的地方,他们已经围着罗恩用黑魔法折磨他,逼问他救世主的位置。
罗恩的惨叫声凄厉可怕,我站在後面听得背脊发凉,可他仅仅只有哭泣求饶,却没透漏半个字,包括刚才和他在一起的我。
「哈利波特躲到哪了?」
「刚刚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在哪?她是谁?」
「快说!不然我一只只切掉你的手指头!!」
「反正她也背叛你跑掉了,如果你告诉我们她往哪跑,我会让他们停下。」
食死徒诱骗威胁的声音传入我耳里。我抽出魔杖,再次布上幻身咒潜行到他们附近,指着其中一个黑巫师的後背。
一个霍格沃兹六年级学生能有多大的机率打赢三个成年的黑巫师?
光是这样想就觉得这大概是我一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了。
魔咒射出去後被黑巫师反击回来,他的动作极为迅速,我矮下头,咒语擦着头顶击中身後的树,火花四射。
「来抓我啊!你们这群纯血垃圾!」我拣选了句最要不得的话,边骂边往回跑,那三个食死徒已经不要命的追过来。
我拼命向背後甩咒语,发现他们的距离仍然越拉越近,我扭头看回前方,眼前只剩下一整片暗而无尽的森林,以及令人窒息的死亡预感。
我害怕得全身发抖,却只能发了疯的向前跑。
德拉科以前老抱着那些咒语书让我学黑魔法,是不是就担心碰上这个时刻?如果当时能更努力学习就好了──
当一阵剧烈得可怕的刺痛贯穿全身,我的思绪终於停了下来,那一刻像是世界都安静了,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直到整个人倒在地板上才回过神。
我知道自己伤在小背肌,持续的剧烈疼痛让我眼前发黑,浑身颤抖,背後在几秒内传来脚步声,但我强迫自己趴在雪地上不动,等到那些黑巫师走近,我才猛地翻身,举起魔杖指向那些人,嘶声喊道:「魔鬼火焰!」
金黄色的火焰立刻从我的魔杖中涌出来设向前方,瞬间舔上黑巫师的袍子点燃他的全身,黑巫师们发出可怕凄厉的尖叫。
魔鬼火焰并没有因为烧到人而停下来,它彷佛有生命般沿着白霭霭的雪地爬行,然後引染旁边的树干,等我回过神来,金黄色的火焰已经染红了半边天,附近的灌木和树木几乎都卷了进去。
灼热的气体扑面而来,我却没法躲开,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承受着,就连背部也火辣辣的疼。
最後我望着烟燻的天空不禁想,还好刚刚硬着头皮跑了一段路,至少现在烧不到罗恩,烧不到我朋友那……
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些,我想我真的是全世界最愚蠢的斯莱特林……
我软绵绵的躺在雪地上,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额头上,刺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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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森林是不是着火了?」
「那颜色不对啊……」
「梅林啊!火势是不是蔓延的有些快?该不会会烧到城堡吧?要不要报告教授?」
德拉科听到这些对话心里猛然一跳,他立刻走过去推开那两个挡在窗前的格兰芬多,脸色凝重向外看。
「嘿──你这个该死的──」格兰芬多在认出德拉科後立刻闭上嘴巴,把那些大骂的难听话吞回肚子里,他们知道眼前这个斯莱特林是谁,也知道他们家背後站着的黑巫师是哪一位。
两只小狮子不安的对视後就往塔楼上跑。
德拉科没理会他们,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到城墙外围冲天的火焰上,烧红的颜色在暗暗夜色中亮得惊人。
只用一眼,德拉科就认出来了。
「魔鬼火焰……」他皱起眉,开始迅速的穿越走廊往地窖移动。
他已经想到最糟也是最可能发生的可能──那是她放的火!
那个愚蠢的姑娘!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最生气的原因是什麽,是她又不听劝告跑回学校,还是她没有保管好双面镜──要知道,今早他从双面镜里面看到的是韦斯莱双胞胎那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蠢脸时差点没气死!
他昨天才知道那位大人居然要到学校来突袭救世主,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他完全能预见,但是!噢!梅林!!这里可是霍格沃兹,那个神经病黑魔王到底有多疯才会明目张胆的带人来攻击!!
他气急败坏的赶到地窖,敲开院长办公室的大门时,却发现斯内普已经不在办公室内了。
那一瞬间德拉科有些发愣,他甚至想要给自己一些理由来说服自己:放火的人不一定是艾比那个傻姑娘,也许是其他人。
但几乎不需要什麽证据,德拉科就直觉那是艾比放的火,而且她既然会放火就代表遇上了危险。
想起之前看过魔鬼火焰的威力,德拉科不由得开始担心。
──该怎麽办?
他想了想,转身赶往楼上,他记得格雷戈里雕像後面有一条通向学校外面的密道,也许他能及时赶到!
梅林保佑,他绝对得赶到!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