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服务生在我们面前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房间，不算卫浴，我粗估应该跟我自己那间小套房差不多大。除了两张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每间饭店必备的电视柜、衣柜、热水壶跟茶包以外，靠窗的窗台座位是木质的，布置成日式风格，还放了坐垫跟小点心。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从窗户看出去，只能看到一片雾蒙蒙，还有被雨水拍打着的树木，不过我那几个旅伴的玩兴好像没有被天气给削减。刚刚考完大考的白夕宙完全就是一副从笼子里被放出来的鸟的姿态，看到房间就眼睛发亮。
「好棒！不愧是温泉渡假村的饭店！」
郭卫在旁边帮腔：「比广告DM看到的还豪华耶，然後又不用花很多钱，真是佛心来着！」
「哪里佛心。假如没有旅展买的优惠券，然後假日来的话，一两万以上一定跑不掉的，我可没那麽有钱！」
「唉，魏希陵你就是太实际，这样才没有女人缘。」
在我能开口抱怨之前，艾理善的声音从我後面飞出来：「……郭卫，你敢在我面前再提一句小陵的女人缘试试看。」
「啧啧，好可怕喔，吃醋罗。」
「罗嗦！」艾理善一面回嘴一面将他的旅行袋扔在离他最近的矮柜上头：「还有这间是我跟小陵的，白夕宙，你赶快把这家伙带去你们房间，不要留在这里碍眼！」
「什麽叫『这家伙』？艾理善你根本重色轻友！」
「我没听说过我有认识叫郭卫的朋友的，快点出去！」
艾理善站在门边猛打手势，白夕宙显然很了解他的意思，左手拖着箱子右手抓了郭卫的夹克袖子就把他拖到走廊上，在艾理善关门之前还不忘转头回来说「待会见！」。
「才不要见！」
艾理善把门一关，屋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不晓得是不是余怒未消，他一面开旅行袋一面咕哝「超恶劣，明明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还敢在那边讲什麽追女生」。
「我倒觉得论女生，任何人跟你一比都会被比下去。」
「小陵，麻烦不要连你也开我玩笑。」艾理善转头过来，刻意露出歪头皱眉的表情：「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最近还被女生纠缠不休的？」
「你啊，不是跟一个漂亮的学妹一起吃饭吗？」
我这话一半是开玩笑，艾理善应该也听得出来，不过可能并不觉得好笑，因为他明显地啧了一声，手就往我这边伸过来。我们在安静的、没有点上灯光的房间走道上相互拥抱，一开始就是使出八分力气的紧抱，即使隔着好几层的衣服跟外套，我还是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阿善？」
他把脸贴着我头的侧边，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才想问他问题，他已经抢在前面先开了口，声音一半被我的头发遮掉，有点闷闷的：「小陵……」
「嗯？」
「我好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抱你了……」
他说着又把手臂收紧了些，像一对铁箍般扣着我的肩和腰，熟悉的味道──我最近才替他做了一批新的手工皂──和仍然残留於外套上的凉气、冷雨混在一起，形成一个以艾理善为形的、令人安心的小空间。稍稍把肩膀放松、往他身上靠，吻就掉下来。
「阿善……」
「嘘……」
他的吻也是使出八分力气的、态度强硬的吻，一开始就撬开嘴唇、吸吮舌尖、舔舐口腔的内侧。我忘了自己有没有在呼吸，只知道抓紧他、回应他，轻轻咬他的嘴唇跟舌头，听到他因为我的动作而发出「唔」的短音节。
「小陵、小陵……」
「嗯……啊……」
为了换气，唇稍微分开，我才发现曾几何时我已经不是站着，而是被他压倒在靠墙摆放的床上，躺在他的身体底下，双腿和他的腿相互交缠。他的一只手从我的肩膀移到後脑，另一只手钻进外套底下，慢慢地隔着衣服抚摸腰侧。
糟糕！
「小陵。」艾理善把额头抵着我，嘴唇距离我的嘴还只有大约一公分左右的距离，近到我非常确定他的每个呼吸都烫得要命：「我可以……现在……要吗？」
「……不行！」
手臂好不容易才听了命令，把他的肩膀稍稍向上推一点。
「我们说好的，趁现在刚进房，人比较少，赶快先下去泡，不然之後会很多人。」
显然这个答案在他意料当中，我看他翻个白眼，八成不甘愿地离开我的身体，顺便也把我拉起来。
「好吧，如果不把温泉泡好泡满，难得的住宿券就浪费了。但我可不想跟郭卫还有白夕宙一起，他们实在是很会闪。」
我故意忽略他最後那句话：「没办法耶，刚刚就讲好的，三点半在汤屋门口见。」
「呜呜，魏小陵真残忍，我不管出什麽要求他都不答应。」
艾理善扁起嘴巴的表情实在装模作样得太明显，害我很想拿什麽东西从他头上打下去：「现在太早了啦！」
「意思是晚上就可以吗？」
糟糕，我好像踏进陷阱了。
他显然从脸上表情就了解我在想什麽，因为几秒钟前还一副哀怨，马上换上贼笑：「那好，我要先记在帐上，晚上加倍跟小陵讨回来。」
「……随便你啦！」
艾理善笑得更开心了，我看着他那张脸，今天第三次觉得自己踏进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