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花凛渊心中不知该叹息还是庆幸,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驱车至皇宫禀告结果。
盯着巨大的宫门,里头延伸出的道路,想当然耳是多麽宽敞。
但回雪未来要走的路呢?
他明白女儿看上的并非这看似金灿,实则蕴含无限黑暗的荣华,但只要与御家人有关,又如何能不卷入?
让自己莫再思考,他摇摇头,还是一步一步走进宣政殿。
「参见皇上。」
御鸣影看花凛渊屈膝的眼神,就快要把他穿出洞来。「平身。」
「启禀皇上,关於此事,小女答应了。」
「是麽?昨日散会後,千影还自个儿来告诉朕,郡主是个好女子。这桩婚事,他们两个都乐意,那是最好。」御鸣影笑逐颜开。
「不敢。能促成此良缘,臣也不必担心小女嫁不出去了。拙荆浅见,说轩王殿下俊逸无双、博览群籍,又习得一身好武艺,会是回雪的好归宿。」
「哈哈哈哈!过誉了千影这小子啊。此事两位爱卿也功不可没。来人啊,传圣旨!」
於是一则圣旨,大惊天下人。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
二皇子──轩王御千影年二十,已是当纳妃之龄。
护国将军府蔷嫣郡主,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落落大方,风姿绰约,绝代风华,教养良好,堪为正妃之选,特以赐婚。
赏蔷嫣郡主白银千两,丝绸百匹,侍女五十人,以长公主之礼出嫁。将军花凛渊教女有方,赏黄金百两。将军花回恩赏银风剑、破凌刀各一把。一品诰命蓝氏,赏珠宝翡翠二十箱,晋正一品夫人。
钦此。」
光是那一串又一串的赏赐封号就让人眼睛亮得张不开,再仔细一听,天哪!竟是皇子郡主成亲的大事情。
於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们迫不及待将有限的情报传给所有认识的人,於是蔷嫣郡主即将出阁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而这对当事人正与御辉影一同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御鸣影龙心大悦地大笑。
「孩子,这段事儿能成,还得过你爹那软硬不吃的性子,颇不容易啊。」他对着即将成为儿媳的女子说道,接着顿了顿,把头转向一旁的大儿子。「还有,辉影啊……影儿即将纳妃,你呢、在宴席上你真没有中意的女子?」
御辉影张张口,片刻後却又闭上嘴巴。半晌,他嚅嚅吐出一句:「许尚书之女,许嫣嬣。」
「那不是挺好的,嫣嬣与你青梅竹马,个性相合,端庄娴雅……」
看御鸣影满面的笑意,想来除了对许嫣嬣本人,也很喜欢她尚书千金的身分吧。这样,大儿子配尚书女儿,小儿子配郡主,地位可是安定得又牢又稳。
「影儿,雪儿,你们先下去吧。至於辉儿……」
因为御千影要回府处理她入居的事宜,而她想趁着机会在这皇宫逛逛,於是两人便先分开了。
走着走着,虽然还逛不到一半,花回雪却有些疲惫,赶紧往御花园里钻。
走得脚酸倒没什麽,但那些宫女呀太监呀,一遇到她就行礼,一直说平身免礼就累得很,要是倒楣与上哪宫的娘娘,还得费心解释她一个即将出嫁的郡主怎麽还在到处乱跑。
坐在阴凉的凉亭中,看着蝶翩翩飞舞在各朵鲜花上,她顿觉这封闭的宫里,除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美人,还是有风景可以欣赏。
「回……蔷嫣郡主。」熟稔的声音传来。是刚在大殿分开不久的御辉影。
「参见烽王殿下。」因为见过多次面,花回雪扬起笑意,优雅地掬掬身子。
「起来吧。」御辉影不知为何,声音有点生硬。
「你……怎麽会只身在此?千影呢?」
「他先回府了。」
然後,两人就都不说话了。气氛异常尴尬,凝结在空中,阒寂无声。
「你可是倾心於千影?」像是察觉问题很突兀,他又补充道:「是本王唐突了,抱歉。然,皇家情爱并非简简单单就可以概括,还有很多附加之物,甚至牵扯进利益与权力的斗争……你是喜欢他的麽?喜欢到,可以承受那些你想不到的事物?」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若他说出,那日的男子其实是他,花回雪是否会回心转意?但是……就算回心转意又如何。
他喜欢的,是那个未染尘俗的她,是那个什麽都不明白、却说出大道理,貌若安抚的她。可是要是在御辉影这个人身旁,注定无法保全那份脱俗的美好。
而听见此话的花回雪,自我解读成:御辉影认为她与千影的婚姻太仓促,没经过慎重思考。「不。」在烦恼弟弟的未来麽?那麽她可要好好回答,免得让他操心。
「我爱他。」只是不是恋人之间的爱,是家人之爱。
没有料到会听见这个回答,御辉影瞳孔蓦地睁大,接着笑了出来。
只是声音有些苦涩。
「那麽本王就……放心了。」
花回雪回以一个绝美笑靥,在御辉影眼中那却是深爱御千影的证明。
「既然如此,先祝你们永浴爱河。」微微一笑,他转身微微挥手离开,慢慢走着,掩饰自己浑身的僵硬。
「你说,皇上许了蔷嫣郡主给千影?」高筠蓉把玩着手中的玛瑙珠宝盒,用温柔的嗓音问。
「是的,娘娘。」
她嘴边扬起一个弧度,「今日皇上要在这里用晚膳,是吧?届时,本宫还得好好感谢皇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