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靖雪 — 大婚

近日来林府热闹非凡,林师爷可开心了,自己膝下三个孩子一下全要成亲可让她开心的合不拢嘴,府里上下更是忙坏了。

那天争执後,林元就没有见过靖佑了,只从姐姐那里听说靖佑那天一直到吐,甚至最後开始吐血才昏过去,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怎麽面对他。如今要张罗婚事及军务忙的不可开交,靖佑的事只能暂缓。

「得佑」靖佑躺在床上轻声呼唤,

「先生」这数个星期以来靖佑就是吃要睡觉,偶尔清醒起身在房间走动几圈或是陪牙牙玩耍便又继续休息了。

「那个被捡回来的女孩呢?」他突然想起这件拖了很久的事

「六婆见您病重,便先把她留在咱们府中打杂。她的底细左青已经派人去打探过,没有问题。是一名住在永逸街阳家妓院的艺女,卖艺不卖身;前些日子被燕王相中愈纳为妾室,但是她不愿意因此遭妓院老板毒打,本想因此逼她就范谁料到反而逃跑出来,被咱们救了。」

靖佑坐起身,德又拿起披肩给他盖上

「她的名字为阳和,对吗?」

「先生怎麽…难道她也是咱们的人?」得佑觉得靖佑不是那种会踩着别人屍体攀居高位的人,这女孩受了那麽多苦定不会是先生要她忍的。

「没错,她也是李府门生之一。我本可以接他出阳家馆,但是那家妓院是燕王的口袋名单之一,所以我拜托她待在那里帮我监视燕王。她被相中我并不意外,如今燕王一定到处派人找她。你传我的话下去,明日让六婆带小和去主街上的市集逛逛,右青跟随在後,街上斗殴会引起守卫军的注意,剩下的我们只要等待结果就好。」

「是」得佑正要起身时靖佑拉住他问说:「我病着这些日子有谁来看过我?」

「南和郡主、靳风将军,林府的老爷夫人、二小姐、以将军还有燕王太子。但他们知道无法面见,所以都是在寝殿外向我询问病情或是留下慰问品便离去。」

「好。你先去请左大夫来。」

「是」得佑行礼退下。

牙牙看着主人神色忧愁,上前在他脚边磨蹭,忽然自己感觉到有水滴滴在背上;靖佑抱起牙牙把脸埋在他的棕毛中低喃着他没有来,泪水不断涌现。

「好多了,总算是把身体调回平常的样子。我说你啊,你可知道此番重病导致你的第一根针以没了吗?这比我预计的早太多了。」

当初靖佑被火纹身,左大夫为了救他使用了埋针法,扎在三个重要穴位上,此法虽可以将他几乎完全治好,却也伤身;当三根针完全漠入体内便是大限已到,靖佑的身体因为此疗方也变的体弱多病。

原本正在府里忙着试吃喜饼的晓驹听闻在南蛮驻守的马副将军派人传来消息。

「起禀郡主,马副将军说袖族那边正在拉拢其他同样不愿臣服大燕的臣子,但因为动作并不明显没有证据。」

「他们扎寨地北边也有咱们的边军,连络他们盯紧袖族,可不要搅扰大燕这数年来的祥和之气。」

「是。还有一事,马副将军派人送上些珠宝首饰,说是自己珍藏多年的饰品送给郡主做为嫁妆。」

「帮我谢过她,没事的话你就下去吧。」晓驹伸手接过涛儿送来的木盒,里头的宝贝涛儿都提过,是当年马老爷留给她准备当嫁妆用的,无奈她中意多年的人却心不在於她,想到这,自己对她感到愧疚。

「丫头,你妹妹跟长公主来了,我叫他们在正厅等着了。怎麽了?」

迪闪见晓驹神色有些许闪烁,再看她手上的珠宝盒似乎了解什麽了,伸手搂住晓驹的肩膀安慰她。

正厅里,两个即将嫁人的女孩正埋首在一团团红色的漩涡之中,定眼一瞧原来是各式各样的喜服,上头的刺绣不仅绣线金贵,就连样式也有数十种,每个图案活灵活现,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绣娘的手艺。

「你们三个感情也真好,婚也一起结,幸好不是同一个夫君」迪闪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说风凉话,被晓驹瞪了一眼。

「这麽华美的衣服,你们砸了不少银子吧」平常多穿军服戎装的晓驹低下身去轻轻触碰这些上好的料子,她素日里不喜欢这些刺眼的颜色,毕竟在战场上她已经看得够多了

「哪有」长公主笑嘻嘻的说:「是佳娘娘帮我们准备的。娘娘是奉父皇之命为我制作喜服的,但你也知道霍王与我的夫君是挚友,所以她顺势帮你们姐妹也做几套服饰了。」

晓驹微蹲行了个礼,请长公主代她像佳娘娘致谢;瑄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每块布料,深怕自己一用力会破坏丝绸上的美。晓驹看着他们喜悦的神情,瑄妹妹与以将军是情投意合,但雪儿跟林元却并非如此,她很怕当雪儿知道林元娶她的真相时会有何种反应,明明是大喜之日她却只感受的到冬天的凄冷。

林元今天得空来到霍王府做客,霍王除了心系书本还惦记着自己这个老朋友,他们虽然不常见面多靠书信往来,讨论诗书国事,偶而才拨空见面,但今天林元却不请自来,铁定有心事。

「你怎麽了?上次你闯我正厅是因为十年前李府火灾。如今又是怎麽了?都要结婚还愁眉苦脸。」霍王将冲泡好的茶倒在林园面前的茶杯

林元一口饮尽後说:「以丰,如果我跟你说我爱上一个男人,你信吗?」

「信。从前在李府时,有些女孩喜欢你想接近你,但你都没有反应,反之你对男生似乎更有兴趣,我可是看得出来的。」

「那你不怕我辜负雪儿吗?」

以丰歪了下头说:「我妹妹爱慕你多年,她也不是傻子,你对她若真有意早就娶了。你肯娶,好好待她总不算辜负了。」以丰拍拍他的肩

林元却哭出来了,以丰知道他压力很大,更何况最近父皇还交给他办些职责以外的事情,如日中天的统领背後却是一条血路。

林元抽噎着说:「这些年我的日子有多难熬你知道吗?皇上器重我,我既感激又害怕,担心哪天会跟李府一样。你知道我娶长公主的原因吗?你知道我现正踏上一条不归路吗?我连爱情都无法自己决定,我…」

以丰听到这,眉头皱了起来问他再说什麽?

林元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把靖佑的事告诉了他

阳和和六婆走在主街上闲逛,不过她还心有余悸得躲在六婆身後,忽然她注意到前方有群人正是前些日子追杀他的燕王府兵,正想退後却跟对方对上视线。

「那丫头在那,抓住她!」一夥人推开路人跑上前,左青从一旁得小巷窜出来,挡住对方。双方刀剑激起数道火花,只见已经有两三个人倒在地上,这时忽然後方传来马蹄声

「守卫军在此,谁敢当街斗殴!」只见首当其冲的以将军放出一箭制住对方的行动

「给我追,全部都要活抓。」他边下令一边下马;

「以将军,在下左青乃靖先生的护卫。方才有人要攻击我家的厨娘,我碰巧经过便上前出手,还望将军见谅。」他恭敬的抱拳行礼,以将军要他免礼,问侯过没事之後便让他们先行回家了。

「太子这封信是在问说当今太平盛世,军需军务只要当作备用就好,不必拨过多的银两,问你看法?」得佑坐在靖佑脚边帮他一一分类,病倒的这些时日堆积如山的信件,左边最高的那座山是太子,再来就是燕王了,其他就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左情走近正厅像靖佑报告事情已妥当,靖佑要他去休息,自己也起身说要去园子晃晃。

「冬景?好漂亮」此时正在园子里话话的阳和被身後的声音吓了一跳,正想起身却被制止

「早上吓着你了?对不住,不过之後你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担心受怕了。」靖佑拉起衣摆坐在她身旁

「谢谢你。我本该早点接你出来,你也不会遭人如此伤害。」

「能为先生效力,阳和在所不惜。大家知道您回来都在盼望有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自己是李府门生,不用躲躲藏藏的过生活。」

「我明白。是说没想到你的画工竟跟歌喉一样好,我本来还怕找不到人帮我这个忙。」

「什麽?」她停下笔转头看着靖佑

「我需要一个人去月楼帮我打探月楼主的身分。」

「月楼主?好的,阳和任凭先生吩咐。」靖佑告诉了她些事情後便请人三日後带她去月楼,并要得佑先去张罗相关事宜。

「这都是什麽!」皇上把桌上所有的摺子扫到地上,燕王正害怕的贵在地上。

「你为了个女人,派你的府兵追杀也就罢了。但你竟然用燕王,皇子的名义到青楼酒馆蒐罗各式美女,不合意者便杀,你怎麽那麽无耻。还有这些,苛扣下属的月钱自己中饱私囊,害得这些人又去欺压人民。如此败坏军纪,丢朕的脸。」皇上随手抓了个杯子往他砸过去,玉杯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方墨,传朕的旨意。燕王府上的歌姬及妾室各裁减一半,由燕王妃定夺去留的人。燕王品行欠家迫害民女,着降为三品亲王。退朝。」

皇上气极败坏的走下龙椅拂袖而去,燕王缓缓起身。

为什麽自己的事情那麽凑巧都同时被挖出来,今日父皇本来是要讯问那名艺女的事情,谁知道刚好递上去的摺子是有人举发他先前做的些许事情才导致龙颜大怒,一定是那个可恨的弟弟在动手脚,离开皇宫的第一件事必须去找靖先生想办法做掉那个可恨的太子。

晓驹今天来看望终於好全的靖佑,还提到今日燕王被皇上招见的事情。

「我不意外,他品行欠佳屡教不改。只是姐姐没发现一件事吗?」

他把热茶放在晓驹面前,自己挨在火炉边取暖

「什麽?」

「他抢夺民女其实在皇上眼中不过是小事,皇上却雷霆震怒知道原由吗?」

「不是还有他贪走军饷的事情及他以皇子名义四处搜刮酒楼青楼之事。」

「那我问你,事情真有那麽凑巧同时全都丢到皇上眼前吗?」靖佑冷笑了一下又说:「姐姐我问你,假设今天有人到你面前告你孩子的状,你会如何?」

「自然是把孩子叫到跟前问清楚原因,然後再教导他」

「那假设今天有一群人同时告你孩子的罪呢?你还有办法沉住气吗?」晓驹顿时明白靖佑的意思,皇上即使护子心切也无法忍受百姓怨声载到,表面功夫还是必须做齐。

「太子,你怀疑太子动了手脚对吗?」

「是。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盯着,明天我还要去拜托一人。」

晓驹隐约猜到是谁便没有细问,靖佑接着说:「况且皇上身性好猜忌,一定也觉得事有蹊翘。」

「的确,他已经请林元去探查此事了。就等结果如何。」晓驹盯着火炉上鲜明的火焰,缓缓开口

「小祥」她走到靖佑身边握住他在火炉上方取暖的手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相信李老爷、夫人、淮弟弟及众多命丧火灾的门生都不希望你如此伤心,待我大婚後回去南蛮,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元他有个坏毛病就是害怕面对自己的情感,躲着你也是我预料之中。若你真的不愿意,大婚日就别来了,不要勉强,姊姊只要你好好的。」她不舍的搂着靖佑入怀,想起十年前大家在李府中无忧无虑的读书玩耍,怎麽一夕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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