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驸马爷,我们还没到那种关系。
傅又芃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再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安妮塔小姐的态度,她就觉得昆廷是很奇怪的新郎倌。
会不会是他不想娶她,但因为什麽不得已的因素要结婚。
是怀孕吗?可是小姐还蹬着高跟鞋到处走走逛逛……不像吧?既然不是因为孩子,那还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要结婚?
政商联姻?某一方欠钱?
可是他又说他们还没到那种关系,那到底是什麽?现在又是什麽关系?
驸马爷真的很奇怪耶,没事没事勾起人家的好奇心做什麽啦!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安妮塔看到傅又芃心不在焉,一阵火气上来,搅着冰沙的汤匙铿锵敲响玻璃杯。「你们婚礼公司怎麽搞的?公司宗旨是让员工私下去接近新郎吗?」
一大清早被安妮塔的电话吵醒,说要见她们两个一面,约在她下禢饭店的Lobby餐厅。
「安妮塔小姐,能告诉我为什麽会有这种误会?」李欣身为红牌设计师,傲性很高的她绝无法接受诬陷。「自从上次与您们会谈之後,就再也没见过两位。」
私底下接近新郎?谁有那美国时间做这种事情啊?
傅又芃和李欣并肩而坐,怒气十足的安妮塔她应付不来,就交给欣姐了。
「我的保镳告诉我昨天遇到你的助理,跟着他打听昆廷的消息,想干嘛呢?知道他的行踪是想干嘛呢?」安妮塔指着傅又芃的鼻子,对着李欣骂。
「芃儿,有这件事情?」李欣在外人面前还是一个会维护自己属下的好主管,但都没人在是就恢复成大吼她名字的老巫婆。
「我没有,我是在广场当低头族不小心踩到她保镳,想说都见过一面就打声招呼啊……那我跟他的共同话题也就是小姐跟驸马爷,当然问候一下两位嘛……」啊不然咧?这样就可以诬陷她对驸马爷有意思,这到底是什麽神逻辑?
至於昆廷驸马爷在索恩河边与她不期而遇的事情,人家没提到绝对不可以讲出来,不然死的还是自己。
「安妮塔小姐误会了,芃儿是偶遇您的随身保镖想打声招呼,顺带关心两位的近况。」李欣微笑着解释,傅又芃都快痛哭流涕了。
她愿意为老巫婆……喔不,她愿意为欣姐做牛做马。
「我告诉你们,该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们去捡,所以……」安妮塔卸下平常在昆廷面前好说话好相处的讨好模样,恶狠狠地瞪着两位:「别再让我听到你们对我未来的老公别、有、居、心!」
傅又芃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实在害怕。
果然会请那种黑人保镳的小姐本身也就是这种性格的……看来她不只要小心驸马爷,还要小心安妮塔小姐。
如果李欣是老巫婆,那安妮塔就是老巫婆二号。
这社会有没有这麽不友善啊,等她回到台湾就可以好好跟老爸说她觉得在外闯荡真的受益良多,学不会隐藏脸色但至少学会体恤下属,绝不会变成讨人厌的空降主管!
「工作之外绝不跟客户有过多的接触是我们的原则,请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很好!我喜欢跟聪明人讲话,那我先回房间了,这里的餐点很不错,你们自己留下来享用吧,帐记我老公名下!」安妮塔将垫在大腿上的餐巾布甩上桌面,踩着细跟霸气地离开Lobby餐厅。
李欣和傅又芃看着千金小姐婀娜多姿的背影,五味陈杂。
「傅又芃,你老实说你做了什麽?」李欣很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等安妮塔身影一消失马上变脸审问她。
老巫婆上身了!
「欣姐,我真的什麽都没做,我跟你跑过这麽多场婚礼,哪一次有僭越身分?」傅又芃难得认真,让李欣愿意暂时抛开职位听她说。「豪门、金龟婿、黄金单身汉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谈情说爱等我的大事做完再说;我连恋爱都不想谈了,绝对不会去抢别人老公、当个小三!」
「你有什麽大事要做?做大事同时可以谈恋爱,爱情说来就来不是你可以抗拒。」
「欣姐,我现在才25岁,女人的黄金岁月就在这时候,等我过了30岁再考虑终身大事吧!」傅又芃认为人生还有太多精采有趣,不该在这时候就限制了拓展人生的机会。尤其谈了恋爱,全心全意做的事情都要一分心为二。
「算了,跟你说不通,不要到了30岁嫁不出去再来跟我哭。」李欣挥挥手,起身要离开。「我要走了,你是要跟我一起走还是要留在这里享用大小姐的赏赐?」
「当然要走,这可是我第二天的假期。」开什麽玩笑当然要走,大小姐像对愚民的赏赐她才不稀罕,她自己就可以犒赏自己,不求任何人。「一大早就被莫名其妙的电话挖醒,搞的现在不愉快又尴尬。」
「随你,那我要回饭店睡觉,你自便吧!」李欣勾起小包包,简单挥了两下手表示再见。
※
她发誓今天要是再让她遇到驸马爷,她一定要恶狠狠地警告他滚远一点,都是他害她今天没睡到自然醒!
傅又芃不雅观地打了个呵欠,慢慢地又散步到索恩河岸。
「不行,我走下去要是又遇到驸马爷真的是跳进索恩河也洗不清安妮塔小姐对我们的误会!算了,河边不能去我往高处爬总可以吧!」她甩着轻便的护士包,找到最近的地铁入口,投了欧元硬币买一日地铁票准备搭去Saint-Just站看看罗马剧场遗址。
她坐上陡坡电车,缓慢的行车速度驶近山洞,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没睡饱的她有点恍神。从VieuxLyon搭到Saint-Just中间还有Minimes-ThéâtresRomains一站。
照理说要到罗马剧场去从这边下车正好,但被周公召见的傅又芃错过了。
车门缓缓打开,旅客更迭,她依旧斜靠在透明车窗上,阳光映照她的脸庞,只要看到都产生置身美好时代的错觉。
同是从Minimes-ThéâtresRomains站上车的一名旅客,抽出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解开喀什米尔羊毛围巾,在傅又芃身边,静静地陪她坐着。
她的中长灰绿鬈发今天绑起马尾,配上红色丝巾紮个蝴蝶结相当可爱有朝气。
被一阵颠颇惊醒的傅又芃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看看窗外,发出了声音:
「咦?怎麽还没到?」她拨开因打瞌睡而遮住眼睛的鬓角发丝,疑问道:「怎麽这麽久还没到站啊?」
「傅小姐,这是下山的列车了。」
傅小姐?
怎麽这客气有礼的声音又出现了?而且离她很近?
「驸马爷!」等等……驸马爷是什麽时候坐在她旁边的?而且为什麽他会出现在她旁边?「你是哆啦A梦还是什麽?你是不是有任意门?还是有什麽特异功能,怎麽老是偷偷摸摸出现在我旁边?」
「你说什麽?」虽然他听得懂她的中文,但不知道哆啦A梦和任意门是什麽东西。
「我说……这电车怎麽下山了,我不是搭上山的班次吗?」
「这列车已经往返山顶第二次了,你睡着了。」
「第二次?什麽?怎麽没有人叫醒我?你坐在我旁边很久了吗?怎麽不叫我一下啊?」她居然睡的这麽死?还好这上山的列车就往返三站而已……不然她可能会被带到回不来的遥远地方。
「我刚从终点站上车,没注意旁边的人是你,司机请我叫醒你但你自己先醒来了。」昆廷露出比冬季阳光还要温暖的微笑,配上洒在他刚毅脸庞的光线,傅又芃有一点迷惘,她好像有发誓若再遇到驸马爷一定恶狠狠地叫他滚远点,怎麽说不出口?「现在下车吗?要去罗马剧场在Minimes-ThéâtresRomains站下车最快。」
「下车下车,借我过一下谢谢!」傅又芃像火烧屁股般立刻站起来,急着要下车。既然无法凶狠地叫他滚,那她自己滚蛋。
太丢脸了,她居然睡到要司机找个路人叫醒她这个已经往返两次的观光客!
昆廷站了起来,在列车靠站Minimes-ThéâtresRomains时,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驸马爷,我不会再睡死了,您不用担心我,请自便吧!」他怎麽跟着下车了啦,难道他不知道他亲爱的安妮塔小姐一大早找她们下马威吗?不然她为什麽会睡眠不足啊?
「我们同路。」昆廷先走了几步,停在出口匣回头等她。
我们同路?
是她多想了吗?为什麽驸马爷的眼神告诉她这句话没那麽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