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最近还好吗?」
好友怡亭从洁妃背後突然打了一下,让洁妃吓了一大跳。
「齁,你要吓死我呀?」
「什麽啦!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我很担心你耶!」
怡亭和洁妃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从高中同班到大学同校,她们就像姐妹一样的对彼此都非常了解,当然每段感情都会跟对方分享,交了几任男友、工作遇到什麽鸟事,甚至讨厌谁她们都非常有默契的会跟对方聊聊。
唯独和华圣分手这件事情,洁妃始终都还没跟怡亭坦承。
「没事啦…就最近压力比较大,睡不好。」洁妃心虚的笑了一下。
「是吗?我最近有听说喔,华圣…是不是跟你有什麽问题?」
洁妃瞪大双眼看着怡亭,「没…没阿…干嘛这样问?」
怡亭将脸凑近洁妃的面前,「你‧在‧说‧谎!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知道我可是包打听,最近有听到一些关於华圣的事情,不过我一直都想说你应该会自己跟我说的。」
「好啦好啦…我跟他最近…有点问题。」洁妃觉得喉咙卡卡的,她始终说不出分手两个字,「华圣…他有第三者了。」
「他马的,那个贱男人!」
「可是…其实我也在检讨,我自己是不是也有做错的地方?好像在工作上花太多时间了…」
洁妃手杵着下巴,今天刚好在咖啡店选了一个落地窗的位子,天气很好,她轻轻的晃着脚,然後看着蓝色的天空,脑中不断冒出和华圣刚刚认识的时候。
「我跟你说,男人不爱就是不爱了,说什麽都是藉口!做朋友的我一定挺你的,说!那小狐狸是谁?」怡亭喝了一大口拿铁,然後直愣愣的看着洁妃。
「女生我不认识,可是身材很好,也还满漂亮的…他说是在上次喜宴认识的…」
「天阿!你又不差,只是矮了一点,又爱戴眼镜而已阿。你别忘了以前大学大家也是把你当作女神崇拜好吗?别说这个了,」怡亭拿起手机,翻了一下Google行事历,「刚好,今晚我没事,我去你那边陪你。」
洁妃瞪大眼睛看着怡亭,她这次真的无法发出声音了,只能拼命又惊慌的摇手拒绝。
「欸…我真的觉得你怪怪的…」
「不…不是啦,」洁妃脑中浮现「艾瑞豪条款」,其中一条就是要尽到保密的责任,否则他有权要求赔偿三千万。「痾…因为华圣的东西还在,家里有点乱啦。」
「齁!你在那边别扭什麽阿!又不是没去过,不管喔,今晚九点,我带一打啤酒到,帮我订大直那家盐酥鸡,我不要现场等那麽久。」
「欸欸欸…这样阿…那我先回家整理一下,你快到跟我说。」洁妃紧张的将双手的手掌放在裤子上,她感觉双手似乎渗出了手汗,然後开始盘算要怎麽跟艾瑞豪解释这窘境。
※※※
「你快点啦!只剩下一个小时了耶,我朋友他们快来了啦。」
洁妃紧张的站在华圣的房间,但只是躺在床上的是艾瑞豪。
「我之後要在合约多加一条,『没有我的同意,不准随意赶我出去。』,真的很没礼貌耶你,takeeasy,ok?」
「什麽阿!我是为你好耶,被发现的话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喔!我才不要赔你三千万,你快点起来不要赖在这里啦!」
洁妃双手紧紧的抓着艾瑞豪的手臂,硬是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艾瑞豪的手臂比她想像中还要精实,但洁妃还是用吃奶的力气扶他起床。
「好啦!今天刚拍照完很累耶,连休息都不能休息…欸!帮我去厕所拿洗面乳,那条很贵我要带走。」
洁妃连回嘴都懒得回,她以小跑步的方式跑到浴室,然後又跑回房间将洗面乳丢在床上给艾瑞豪。
「欸?浴室好像还有我新买的香水,帮我拿。」
「你可不可以一次说完阿!烦耶!」
正当洁妃要转头离开房间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今天晚上要住哪…?」
「还没想到。」艾瑞豪耸耸肩,他看了洁妃一眼,然後又将视线回到登机箱上,「可能找饭店,或者…去施宜甯那边。」
「喔…反正你们也都是情侣了,应该也是可以。」
「对阿,让狗仔拍一下,顺便炒一下知名度,接下来要宣传电影了,应该有帮助。」
艾瑞豪冷笑一声,然後继续收拾行李,洁妃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麽事情,她一阵罪恶感从心里面窜起,「不然…不然这样好了,我速战速决,你在前面麦当劳还是面摊吃个东西,我朋友一走,马上接你回来。」
「这还差不多。」艾瑞豪往後倒,用力的躺回床上,「那我不用整理啦,我半小时後出门。」
「好啦,那你等等自己小心。」
正当洁妃走出房门时,门铃就响了,洁妃紧张的转头跟艾瑞豪对看,而艾瑞豪也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天阿…我朋友竟然提早一小时来…」洁妃以极近气音的声量喃喃自语。
「没关系,你先去开门…尽量将你们的活动范围缩小在客厅跟餐厅,我先把门关上,随机应变。」
艾瑞豪一说完,马上把洁妃推出房间外,然後直接关门,消失在洁妃的视线当中。
洁妃呆站在房门外,她顿时觉得头有点晕,甚至想要假装自己不在家,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急促的门铃声又将她拉回现实。
「来…来了啦。」现在对於洁妃来说,若无其事应该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
「你再喝啦!」
怡亭今晚就像脱了疆的野马一样,啤酒一下子就喝完一瓶,而洁妃则是连三分之一都还没喝完。
「你自己不是说要小酌吗?干嘛一直灌我酒阿…」
「齁!你真的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失恋女子耶,人家电视上不是都演失恋的人要大哭阿,不然就是要喝到烂醉阿,谁像你那麽正常阿。」
天晓得,洁妃一直担心躲在房间里的艾瑞豪被发现而已。
「痾…也没那麽严重啦,可能我哭过了。」
「有什麽好哭的!就是狗男女而已嘛!欸,那个魏华圣真的很不要脸耶,他今天直接在脸书跟IG公布他的新欢,到底把你放在哪呀!」
「什麽?」
这个消息瞬间将洁妃拉到失恋的氛围里,她拿起手机看看自己的脸书,才发现华圣已经将她删除好友了。
难怪都没看到华圣的动态了。
「你没看到吗?」怡亭不忘夹了一大块盐酥鸡往嘴里送。
「嗯,华圣好像删除我了,这…也难怪啦!毕竟我跟他真的没关系了…」
洁妃顿时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眼睛很重,似乎就有水气直接从眼眶里窜出,她赶紧将眼镜拔下,擦了一下眼角。
就在此时门铃又响了。
洁妃一脸狐疑的看着怡亭,「你还有约谁吗?」
「没阿。」
「那会是谁呀…?」
洁妃想都没想直接走到大门,然後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的男人让洁妃倒抽一口气。
是华圣。
天阿!他现在来干嘛阿!他怎麽挑了一个烂时间来收他的东西阿?魏华圣这个男人真的天生要跟我作对就是了。洁妃内心开始七上八下,她就像小孩子做错事般的心虚。
现在最大目标已经不是自己失恋的事情了,而是不能让在场的人发现艾瑞豪的存在。
「欸!是谁阿?假如是那个贱男人的话,刚好!我正要练拳头。」怡亭吃了最後一口盐酥鸡後,然後站起来走到洁妃的身边把她推开,「让开!是我来主持正义的时候了。」
「你…你先不要开门啦。」洁妃紧张的要拉住怡亭,但却迟了一步。
怡亭毫不犹豫的打开大门,然後一脸凶狠的看着站在门外的魏华圣。
「喂!姓魏的,你竟然还有脸来这边!」怡亭不客气的直接对魏华圣破口大骂,但没打算要开门的意思。
「怡亭…算了啦,你先开门啦。」洁妃小声的说,她害怕的看向门外,除了担心惹怒华圣之外,她也很害怕怡亭的大嗓门惹来邻居们抗议。
华圣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只是要来收一些我的东西…我之前有跟洁妃说过了。」
「今天不行!」洁妃紧张的睁大眼睛,她脑中恢复了理智,她知道她不能打开那扇「神秘之门」,否则自己就完蛋了。
「为什麽不行?」
「因为…因为…因为我还没准备让你进来家门。」
怡亭将洁妃推到自己的身後,「阿呀!反正就是不行啦!你们都分手了,这边哪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阿!快走开啦你!」
华圣无奈的双手插着腰,他看了洁妃一眼,「今天是不是不方便?」
洁妃依旧记得那个眼神,她知道自己对华圣有一份很深的眷恋,毕竟几年的感情,整间房子都还有他们交往的味道,她心软了。
「你…先进来喝茶吧。」洁妃打开了大门,然後对华圣笑了一下,「怡亭还买了一些小东西可以吃。」
「你这女人真的超没志气的!跟你当朋友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可耻的事情!」怡亭气呼呼的走回客厅,整个人跌坐在沙发里,然後将整包盐酥鸡抱在胸前,「要我给他吃东西,吃屎比较快!」
华圣慢慢的往屋内走,正当洁妃要关门时,突然有人从外面阻止她关门。她直觉性的往後看,但门外站的人让她顿时傻住了。
是华圣的新欢,洁妃跟怡亭私下都叫她臭小三。
「臭…」洁妃将嘴摀住,她轻轻的咬着下唇,然後试图让自己抬头挺胸,「你…你是谁?」
「靠!魏华圣你也太欺人太甚了吧…搬家还找这种帮手?」怡亭也不干示弱的帮洁妃出气,然後又走回洁妃身边,试图要壮大声势。
「我今天只是要拿回我的一些东西,东西拿完我就走。」
「嗯~宝贝他今天都没衣服穿了,住我那边总是要有一些家居服替换呀,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不过算了…大不了我们等等去uniqlo买几件好了,宝贝你觉得呢?」
女子说完轻轻的挽起华圣的手臂,就好像再次提醒洁妃他们已经成为情侣的事实,洁妃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她直盯着华圣,「你怎麽可以这样…?」
华圣低头不回应,他将眼神避开。
「你怎麽可以这样…一定要这样再次的伤害我就是了…你就自己来拿阿!干嘛带她!你以为我会那麽没志气求你留下吗?魏华圣你别臭美了!我…我罗洁妃绝对是瞎了眼才跟你在一起!」
洁妃歇斯底里的将怒气大吼出来,她依旧止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她就不小心哭出声,甚至哭到哽咽。
气氛顿时凝结,怡亭也没多说什麽,她轻轻地拍着洁妃的背,然後转头看向女子和华圣,「你们不觉得这样太过份了吗?」
「我真的觉得你们也很奇怪,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有必要把人骂的那麽难听吗?是你们过份吧。」女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她一脸不悦的看着洁妃,眼神中似乎也希望洁妃认输。
嗯,她赢了,洁妃心想。
因为华圣并没有阻止女子发言,甚至点头表示认同。
「最过分的…我还没做,」洁妃咬着牙,她狠狠的推了华圣一把,「今天我不准你带这个女生进到我住的地方」,洁妃继续推着华圣,「你…你给我滚!带着你的新欢给我滚!」
「洁妃…你…你不要这样。」华圣试图抓着洁妃的手,他皱着眉头,眉宇间似乎带着一点不舍,但更多的是无奈的情绪。
「你不用动手!亲爱的,我们走,这些东西我帮你准备,这两个女人真的是不可理喻!」
女子抓着华圣的手直接推门出去,华圣离开前转头看了洁妃一眼,那眼神很复杂,但对洁妃来说,已经变陌生了。
洁妃就像一头战败的母狮子,她虚弱的将门关上,然後跌坐在地上,她无力的一直哭着,而怡亭也蹲在旁边,「你还好吗?」
洁妃用手胡乱擦了自己的脸庞和鼻子,「我…我没事啦!谢谢你…我今天晚上有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阿唷,你这样我怎麽能放心阿!我今晚陪你啦。」
「没关系啦,真的真的…我…我想说…让你早点回家也好…」
「我真的不放心啦,我今天跟你睡,你就哭你的,不要管我就好了。」怡亭心疼的拍着洁妃。
「哈哈哈…你干嘛啦!我…我自己可以的啦,真的,你先回家,明天再帮我买早餐好了,好吗?」
洁妃灿烂的笑了一下,她起身试图让自己振作,「真的啦,你相信我,明天我就会好好的了。」
怡亭走回客厅拿自己的包包,「好啦…你有什麽事情,记得打给我,多晚我都会接的,好吗?」
「我知道…谢谢你。」
洁妃和怡亭从以前就有个默契,他们知道对方要的是什麽,在怡亭的眼中,洁妃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她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所以当她不见的时候,就是她不开心的时候。
洁妃曾经跟她说过,这个跟她小时候求学遇到的事情有关系,但是具体的原因,洁妃总是会挥挥手说,「阿呀…小时候的事情了,说出来也别扭。」
怡亭选择退让,所以她贴心的离开洁妃的住处,她临走前还一直和洁妃提醒,「欸欸,你假如改变心意,打电话给我喔!盐酥鸡跟酒全部送给你,当我请客的。」
洁妃依旧笑笑的,她送走怡亭,然後关上门,她走到客厅坐下,把自己整张脸埋在沙发的抱枕里,然後开始大哭并且低吼。
她觉得她整个人快被撕裂了。
甚至哭到有被掏空的感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洁妃似乎觉得身体有点累,但她知道她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也许也是酒精唤起了一些睡意,就模模糊糊的睡在沙发上。
她感觉有一条毯子就这样盖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一个人就坐在地上,然後背倚着沙发,就这样陪着她。
「没事的,睡一下吧。」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对洁妃来说,却是目前最有安全感的声音。就好像那年国中在生物教室一样,洁妃觉得有人陪的感觉真好,不用说话,就这样静静坐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