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現在,你在哪裡? — 1.

「亚里斯多德」是一栋综合性商业办公大楼,楼高三十四,外头以淡蓝色系大块镜面构成,将来往的车辆行人以及都市的面貌实况转播,据说台北人已把这幢建筑物列为台北特色建筑之一,神秘的是至今设计者的名号尚未公开,亦无从打听,彷佛这幢建筑物凭地而起似。

「亚斯」企业从美国发迹,为资讯业界的新兴势力,尔後才慢慢将重心转回台湾,成了雄覇东西方的跨国性集团,既然以台湾为决策重心,总公司设立在「亚里斯多德」,各重要单位尽皆设於此栋大楼。

这类的大楼自然不乏专业性人才,不过那是指十四楼以上,十四楼以下以女性职员为多数,专门处理公司支援性业务,这类安排并非扁低女性职场能力,只是根据统计大多数女性就存在於结婚後以家庭为重的念头,稍有雄心壮志的杰出女性自然不会被埋没,人资管理处将依其专业评断及工作表现将人才妥善安排。至於胸无大志者,只要将分内工作妥善处理得当,也不致苛责。

毕竟,是女孩子嘛。

趁着午餐时间,休息室热闹的像是间超大型菜市场。

「这一回是柴秘书还是董事长做封面?」甲女问。

乙女将「时代」封面现给甲女。「是董事长。」骄傲的表情彷佛杂志上的帅气男人是自己的男友。

「好帅!」丙、丁、戊、己、庚、辛,以及其他无以数计的女性蜂拥而上,差点将那本「时代」给抢破。

阐扬喝着热茶,有点摸不着头绪。那只不过是一张杂志的封面照片而已,又不是真人,有必要疯狂到这种程度嘛?

壬女好心替阐扬讲解:「你才刚进来所以不知道,董事长的未婚身份已不知让多少女人哈死,如果有朝一日被看上,马上麻雀变凤凰,荣华富贵今生享用不尽。」

阐扬瞄她一眼,心中暗回:「阁下必定也哈死这凤凰宝座了吧。」

癸女也接着说:「只是我门这些下级职员哪有机会看的到董事长啊!」

好说好说,既然知道自己的份量就滚回家去看卫视中文台重播N遍的「东京仙履奇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阐扬缺德地在心中耻笑。

壬女抱着双手,发出梦幻般的呢喃:「要是真能被董事长看上该有多好啊?」

啊啊啊!发情啦!才没你的份,丑女!阐扬心中又暗骂了一句。

壬癸两女相望,同时叹口气,认命道:「下班後去买『时代』吧。」

既然见不到本人,看照片意淫总也聊胜於无。

一个男人十七年的时间能做多少事?

尤其是单一扉这类型的男人?

够不够读完大学、服完兵役、拿几个学位、顺便兴办一所企业?

十七年,当然也足够用来娶妻生子。

可是单一扉三年读完大学、二年服完兵役、三年拿了四个学位,其余的时间用来建立「亚斯」企业,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娶妻,更别说生子了,反正他才三十四岁嘛!何必急着娶呢?007还不是到处游戏人间,老婆得要慢慢挑,将来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去骗无知的女人吧!若果真如此,为何始终不见单一扉动心?偶而的花边新闻还是记者不甘心这位青年新贵没有绯闻,硬是胡乱邹盖捕风捉影,满足好奇的广大群众。

到底单一扉是真的不动心,还是另有隐情呢?

其中原由恐怕只有与单一扉相交二十年的秘书长柴居先生最了解。

难道是断袖之癖吗?柴居先生早已有家室,单一扉之所以单身是为高中时期出现的咖啡女孩──阐优。

这两个字也是他们两个的秘密,柴居知道这个名字不能公开,虽然藉助媒体的力量也许可以寻找到消失的她,但是单一扉就是不愿意。

难得见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之痴情的。害柴居崇拜这位好友崇拜的要死,但是一年两年过了,甚至十年都过了,初时的崇拜跟着时间转变为担心,再这麽下去,他还要等多久?

因此,後面这几年柴居想尽办法、苦口婆心劝单一扉「变心」,如今,十七年都过了。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七年呢?

柴居当然也委托过侦探寻找阐优的下落,可是费尽心思就是得不到阐优的消息,彷佛这世上不曾有过这一号人物。

莫非这女孩是外星人?

真不知道这女孩生来是害单一扉还是助单一扉?

如果她没有消失,相信单一扉不会把所有心思全放在「亚斯」企业上。

那麽,她究竟为何消失?

悠闲放松的午餐变成商业性交谊说有多倒楣就多倒楣。

柴居轻松在单一扉耳边小人:「回去记得提醒我看星座书,你的运气老是很背,我乾脆帮你跟叶孤红老师约个时间改改运吧!」

单一扉白他一眼,桌下暗中赏他一拳。

运气背?早在十七年前就背了。唉,怎麽又想了呢?

不想不想,赶快回到现实来。「对方也是半导体龙头,你还挺有胆子的嘛。」

「我是说你背,走到哪里杜松罗就跟着在那边打转,不如你凑合着用,看在她仅次於你的痴心程度,你们两个在一起就可以成立『痴心俱乐部』,这点子不错吧?」柴居嘻皮笑脸的模样全给身高185的单一扉给挡住,才没在杜家面前失了礼数。

「神经。」

「多谢谬赞。」

两大帅哥的唇枪舌战在落座後收兵,面对公事时两人向来严谨,而且也没必要在外人面前展现两人深厚的「友谊」──如果这样也算的上的话。

最近亚斯企业与首脑集团合作开发新软体,接触的机会骤多,杜家的掌上明珠杜松罗便时常出现在会议中,单一扉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杜松罗也没有做出干扰的事情,他总得卖个人情给合作夥伴。对於杜松罗其实没有多大印象,从八卦王柴居的情报得知她不乏企业家二代的追求,只是都看不上眼於是蹉跎至今。

烦哪。不是因为杜松罗的事。别人是好是坏皆与他无关,烦的是心境,是他自己,每年皆如此,应该是夏天将要到了……

夏天。他的一切开始在这个季节,结束也在这个季节。都这麽久了,难道还不够忘记她吗?都十七年了呀……。

「一扉?」柴居察觉到异常苍白的单一扉,赶忙向杜家告罪,匆匆忙忙起身,扶着单一扉走人。

杜松罗收不回跟随的眼光,爱恋尽数浮在眼中。

杜父见状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麽。一个三十四岁却仍待宇闺中的女儿,他不知为此白了多少头发。女儿又不是丑八怪,在上流社会可称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名媛;也不乏青年才俊追求,即使早已超龄仍有不少人扬言守候着她。怪只怪他这个老爸当年多生给她一条名为「痴情」的神经腺体,学生时代便锺情单一扉至今二十年整,杨过也要败在她的手下。这个单一扉眼光到底摆在哪里啊?

「女儿,单一扉到底哪里好啊?」

「爸──你怎麽这样问人家啦!」杜松罗红着脸,一脸娇羞。

「我只是好奇。他那小子的眼睛一定是糊到什麽东西才会看不见你的美丽!」

被自己的父亲称赞,杜松罗却没有一丝欣喜的感觉,从小到大被称赞惯了,反而觉得是一种累赘。「像他那种男人只怕空有美丽的女人匹配不上吧。」

「回去请爷爷想想办法。」

杜松罗眨着美丽的双眸,一脸百思不解。

「你忘了,爷爷在商场上素有什麽之称?」

「老狐狸。」她下意识接口。「可是这跟做生意又不一样。」

「在某方面而言是一样的,男人有了钱最想要的便是权力,不信你等着看吧,只要爷爷一出马,保证你嫁得如意郎君。」

杜松罗虽然不甚信服,但是眼下也只能寄望爷爷了。如果能嫁给单一扉……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她只愿他能好好看她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呵……真是胸无大志啊。

阐优站在占地七十坪宽的公寓里,看着搬运工人将一件一件盖着防尘布的家具搬进这宽广的空间,虽然有这麽一间明亮宽敞的屋子是件令人兴奋的事,可是要将这麽大的屋子整理完毕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老天!她怎麽会被阐扬那小妮子给说服买下这间大公寓哩?

两个人住七十坪好像太浪费空间,不合乎她一贯的作风。

阐扬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母亲的表情,见阐优微蹙眉头便知道她在想什麽,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可不是假的,阐优一举一动代表什麽意思她岂会不知道?十成十是骨子里头的懒虫在作怪。

她千方百计说服母亲买下这地方当然有她的阴谋,这还只是她登上月球的一小步而已。

首先得拐骗母亲和她一同收拾屋子才是要事。

「来来来,这间最大最明亮的主卧非妈这样高贵美丽大方的女主人入住不可,瞧那粉橘色系多麽迷人呀,彷佛置身在暖暖的太阳之中,连空气都分外清新甜美。还有整套组合,化妆台以流线型展露出脱俗的品味,妈你的皮肤好,化妆品根本是摆着好看用,不过这书橱就真对味啦,嵌进墙壁而不占空间,要摆多少就多少超大型容量,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书堆到跟天花板一样高,每次找书就像在玩乐高。这床也恰巧符合你爱翻滚的空间,不怕跌下床把屁股摔成龟壳花──」

「阿扬,」阐优被吓的不轻。「你是不是瞒着我跑去做推销员?」

「没有啊。」阐扬装无辜。「我只是天赋异秉。」

不只口才好,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领,连演戏也给演了入木三分,她知道女儿才华洋溢,可是也未免太行了吧?如何对得起专业人才?叫专家脸往哪里摆呢?

「来,告诉妈,锋头这麽健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排挤啊?」

阐扬两手一摊,无奈道:「不招人嫉是蠢材。」

「小时後应该让你练些防身术才对。」阐优将所有的防尘布掀开。

「如果我练,一定是为了保护你才练,我这麽机伶,一定能逢凶化吉,而且我朋友多啊,又不常与人交恶,自然没啥好担心。该担心的是你才对,你的朋友少的可怜,个性又闷不拉机的,我真的很担心将来没人保护你。」

「傻孩子,有啥好担心!个性要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而且一个人也挺好的,很自由自在啊。──」阐优莫名奇怪,「──阿扬,你恋爱罗?」否则怎麽会讨论这种「将来有人保护」的问题?

「没有啊。」

「真的?」阐优不相信。

「真的!」

「Youpromise?」

「Trustme!!」阐扬大喊。

阐优早追着阐扬满屋子跑。天下父母心,做妈妈的哪会轻易相信孩子。当然要疑神疑鬼外加追根究底一番罗!

中午母女两人以泡面果腹,再忙了一整个下午才大致底定,剩下的细节慢慢再整理即可。

阐扬站在玄关往整个公寓看去,总觉有丝不满意。

「七十坪才摆一点点东西好像太空了。」

「东西还会一直添加,你怕什麽?」阐优累了一整天,慢慢爬回自己的房间,等到阐扬来喊她时,整个人早已呈大字型摊在主卧柔软的床垫上,神志俨然模糊不清。

「妈!」阐扬在房外探头。「起来吃饭。」

「唔──」阐优勉强张开眼,回道:「打死我再也不搬家了。」

牛头对不上马嘴,看来母亲已经累挂了。算了!暂且让她小睡片刻,阐扬她还有别的计画,赶忙「敦亲睦邻」去也。

叮咚!

单一扉听见门铃声,顾不得淋了半湿的身体,抓起浴袍批在身上腰际打了一个结匆匆应门。

「有事吗?」他开了一道隙缝,只见一个笑容甜美的陌生女孩。

「我和母亲今天才刚搬到隔壁,请多多指教。」阐扬将手中的礼物提在胸前。

单一扉一边纳闷:城市人竟然还流行敦亲睦邻,一边将铜门打开。

而且,居然是个小女生来「睦邻」,这一家人将孩子还教的真好。

「这是一点小礼物,请笑纳。」阐扬笑嘻嘻的双手奉上。

单一扉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接过手道了声谢。

「噢!对了!」阐扬在临走之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的名字叫做阐扬,我家就住在隔壁。」

「单一扉。」纯粹是直觉性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姓阐,这姓很难见,不知道会不会──?单一扉震动了一下,随即告诫自己,不要那麽无聊,不可能的。他苦笑着进屋。

那苦笑阐扬进收眼底。光是听到阐这个姓就有这样的收获,要是见着了不知会怎样。

阐扬很期待,非常期待能为「他们两人」做些事。

雕花铜门内的单一扉完全没想到,因为这小女孩的造访,他的人生将有所转变。

正如柴居高中时代的预言,他真的成为单一扉的秘书,掌管单一扉大小事务,若以他的职务而言倒可以归类为打杂工,上至决策上亿工程案下至倒水泡茶都无所不包。柴居自己也不知道干麻心甘情愿,一做就做了十几年……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柴居。」单一扉揉揉发酸的眼皮。「晚上行程帮我排开。」

「不舒服吗?晚上要参加首脑集团的晚宴,」很重要的一个晚宴,柴居提醒他。

「没关系。那只是家族聚会,杜董事长礼貌性邀请我而已,要是真的去了才不礼貌。」奇怪,越揉越疼。

「是吗?」柴居笑的很暧昧。

「你既然心底有数就别再提,不然我跟你翻脸。」单一扉觉得脑血管正一根根爆破中。

杜家的首脑集团不仅是国内企业龙头,为首的杜老董事长更是政界大元老,集权势、财力於一身,不过近几年来呈半引退状态,由第二代全权掌控集团事务。杜家一门人才济济无须担忧庞大家业後继无人,但是一星期之前,杜董刻意将单一扉引荐给杜老董事长,老人家对单一扉越看越满意,虽然尚未对外发布要将杜家三代唯一千金杜松罗许配给单一扉,整个业界却早已将流言传的满天乱飞。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事对单一扉而言却是苦差事。

他只觉得很烦很烦。

单一扉知道的很清楚,杜董邀请他参加不对外公开的家族晚宴别有用意,因此他更不想前往,正中陷阱。

柴居眼见单一扉不断揉着额头,好心拿了一颗止痛胶囊和一杯开水放在办公桌上。

「今晚来我家吃饭,我们好好聊聊。」柴居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盯着单一扉吞下药。

单一扉咕噜喝完整杯水,笑谑:「整天跟我面对面还不够?下了班还要看我这张脸,你不烦哪?」

柴居掐住单一扉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怎麽会呢?单公子旷世容貌怎麽看都看不腻呀!!!」

单一扉甩开柴居的手。「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

「我真的有话想跟你聊。」柴居正经道。

「不打扰你和童恩吧?」

「童恩出差,这两天不在家,不如你今晚睡我那?」

「孤枕难眠啊?」单一扉笑他。适才那颗胶囊发挥功效,暂时无痛。

「我先把下星期的行程确认一次,等会拿进来。」柴居抱着一叠卷宗朝外而去。

「柴居,」单一扉叫住他。「谢谢你。」不只是为他愿意屈就在亚斯,也为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柴居扬扬手没回头。

真的十七年了吗?他怎麽觉得已经过了七十年,……

白发已三千丈……

柴居和童恩家布置得极有暖意,每次单一扉踏进这方园地,就觉得自己彷佛走进太阳里,全身上下全被煦煦阳光给包围住。

既已下班,便没必要再将自己弄得方方正正,两人很有默契的将一丝不苟的发型揉乱,单一扉将领带去下,柴居穿着黑色衬衣快乐的忙着做饭。

晚饭过後,单一扉坐在单人沙发上玩两只小乌龟,直到柴居整理好厨房,拎着两瓶「好酒不见」落坐,单一扉才回过神,问他:「何时开始养乌龟?」

柴居正忙着将冰块放进酒杯。「在夜市捞到的。童恩硬是要养,所以就养了。」

单一扉一脸狐疑。「夜市不是只有捞金鱼?何时开始捞乌龟啦?」

「大哥,我今天不是要和你谈乌龟!」

「那你要谈什麽?」他一手仍不断逗弄着乌龟。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十七岁那一瓢抵到现在,该取另一瓢了吧?不然你会渴死的!」这话说起来是很幼稚,可是一直在单一扉身旁,虽没听过他抱怨,但其实他一直处於寂寞的状态。坐拥万贯家财又如何?常人看他觉得羡幕,他却羡幕平凡的幸福,而柴居也觉得心痛。单一扉痛的连痛都喊不出声。平常日还好,一到假日,单一扉不是埋首书中便是拼命加班,亚斯的成功不是偶然,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岁月所构成的。

「你忘了阐优吧。」

「我忘了啊。」他说,手上的动作停下。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乌龟缓慢把头朝上探勘。

柴居有种被敷衍的感觉。

「柴居,」单一扉赶在他之前开口。「谢谢你关心我,谢谢你替我操心。不过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不是说忘就忘得掉的。既然没办法改变她已消失的事实,我想我更该好好面对自己的生活,忘记她不是最好的方法,我很珍惜她给我的回忆,你也认识她的,所以你更应该清楚我的心情。」

「我还是很担心,不过你既然这麽说,我也不能再说什麽,答应我,如果有令你心动的人出现,你一定要把握。」只是,还会有这一个人出现吗?

柴居没有说出他很後悔。制造机会让单一扉和阐优认识,如果不是他多事,单一扉现在不会仍是独自一个人。但是柴居也明白,单一扉因为认识阐优而感受到幸福,幸与不幸都只因为阐优,为什麽一个大男人要这麽死心眼呢?该死!

「你觉得她如何?」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奇怪。单一扉一口饮尽杯中物。

「她很不错。」柴居坦承,她直率的言行很令人倾心。

单一扉大笑後咪起眼:「我就说你不安好心眼。」

「就算我不安好心,我也没你手脚快,老大,你真是『黑瓶子装酱油』──看不出来!」

单一扉难得局促不安,红了脖子,叹了气。

「我想她一定有很多人爱慕,一定早嫁了人,生了孩子,过着很幸福的日子。」

「别叹气。你也不乏人爱慕,你也可以过着很幸福的日子。」

「假装出来的幸福?算了吧,你明知我没演戏的天份,反正一生就这麽过了。」单一扉开始郁闷起来。

好不容易惹他笑,柴居可不想前功尽弃,脑袋一转便想到了爆炸性话题。

「喂,你十七年来都禁慾啊?」

果然,单一扉被炸得头顶冒烟。「没。」

柴居拿着抱枕闷笑,哈哈!一扉的爆炸头。──?等等,他回了什麽?

「难道你……」没道理呀,一扉看起来似乎有那麽一点点洁癖。每回见着垃圾必捡,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

「忙都忙死了,哪有空想,没有慾望又何需要禁呢?」

「你有病啊!这麽久没用会生锈的啦!」柴居嫌恶地躲在墙脚,深怕单一扉身上的「病」会传染给他。

单一扉跳过去扑杀柴居,用他独特扑杀老鼠的方式。

「杀了我吧,你就失去唯一的知己了。」柴居哈哈大笑。

「再找就有了。」

「要找这麽帅的就很难了。」

「随便一个路人甲都比你帅上百倍。」

「ㄟㄟㄟ,这位仁兄你撒的谎太大了,不觉得汗颜愧对於主吗?」

「我只是陈述事实。」

两人加起来年纪也已一大把,居然也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柴居告饶坐在地上休息,单一扉也顺势靠着「知己」休息。

「好久没玩了。」单一扉楷下一把汗水。

「体力都比不上老公公了。明天起早晨一起练球?」柴居将汗水抹在单一扉的斜纹衬衫上。

单一扉静静靠着他。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练球也不要?」柴居被敲一记後,忍不住:「你乾脆直接羽化登天算了。」

男人不好色简直可以赛神仙。虽然世界上男人各型各样,要找不好色的不难,可是身边就有血淋淋的例子,总让他感觉很奇怪。单一扉又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瘾疾,健康检查也没有H开头的病菌;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万贯家财腰间缠、学识涵养赛专家。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男人不爱炫燿,「亚里斯多德」大楼原始设计图由单一扉亲力完成,封锁这消息只因怕了出风头。随便一数优点就这麽多,女人又不是瞎子谁不想得到单一扉的青睐,不过……只需要一个单一扉飘过来的眼神,柴居便会很认命地发挥长袖善舞的傲人长才替他挡人──全和高中时期一模一样。

不知何时,单一扉不知不觉哼起一首曲。

也许因为节奏轻快,「standbyme」变成学生时代最爱唱的一首歌。

音乐也能助人记忆,每当听见这旋律,便会不自觉跌回学生时代,唱着唱着彷佛忆起从前的年少轻狂。

一曲完毕,单一扉兴致全开,向柴居问了一把吉他。

也不管三更半夜吵邻居,他调好弦,修长的手指清清弹出扣人心弦的曲子。

昨夜情深。

柴居忍不住和了最後一段歌词。

单一扉最爱这首歌。旋律、歌词都爱。因为切中他的心情。

两人陆陆续续疯狂哼唱,直到喉咙发乾为止。

「好想去法国。」莫名渴求。

每年冬季单一扉固定前往法国南部度假,今年倒是特别早,夏天就想启程。

「现在?」柴居吓得眼睛突出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麽一眨眼气氛又变了?「不成不成,公司正忙,你一走了之,想操死我啊?」

「你又不是没能力。」

「我知道你烦,不过再等一个月好吗?」又不是小孩子,说要去就可以去!

今年夏天似乎特别难捱。

「我发觉时间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一天一星期一个月一年不过是不断流逝。」

「一扉,你需要恋爱。」柴居语重心长的说。

「我爱过了,我需要的是温暖。」

柴居闻言抱住他,忍不住心酸。「我会尽量让你早点去。」

这样的单一扉,他没见过。

明明年少有成,合该站在顶端呼风唤雨,可是一扉居然这麽的不快乐。平日忙於公事,以为他很坚强,其实却很脆弱。

明明抱着单一扉,却觉得他异常衰弱。

这样的单一扉令他害怕,很怕很怕。

「如果我找到阐优,你会怎麽做?」

「找到她,我还会在这里吗?」

「真的只有她才可以吗?」

单一扉不语,平躺在喀十米尔地毯上,闭上眼。

如果怎麽样就怎麽样,

早知如此……

这类的话,他不爱听,因为这些都不能挽回既定的事实,只是废话罢了。

真的。

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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