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現在,你在哪裡? — 3.

进入「亚斯」企业工作是阐扬的作战计画之一。

进「亚斯」并非容易的事,她生下来却偏偏是「哪里有困难就往哪里去」的人,挑战性愈高就愈能激发她的斗志,并非好强,人总得往高处爬,打败比自己弱的对象有啥好得意?打败比自己强的人才能使自己的等级提升,才值得高兴。

阐扬很顺利地进入亚斯企业。只是她的工作范围在十四楼以下,使得她无法接触那高高在三十四楼的大老板。

根据阐扬这一个星期来的明查暗访,发现要探知单一扉的事简直易如反掌,全公司的八婆──请原谅她如此辱骂公司里的女性同胞,实在是因为她们垂涎单一扉的丑态令她很不爽。──莫不在讨论单一扉。阐扬知道单一扉很出色,加上他总是神秘兮兮不知为谁而忧郁的气息更是迷煞一干女性。有时她躲在茶水间偷听八卦,总是因他的丰功伟业而得意老半天。

可是苦无机会跟他接触,着实令她头疼。

嘟……嘟……

「喂?」

「妈!我是阐扬,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

「唔,等会就要吃了。」电话那头传来心虚的声音。

「叫你不要只顾着工作,你一定又只喝咖啡当早餐了齁?」

阐优习惯晚起,所以常会忽略早餐。

「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啦!」阐扬忍不住婆婆妈妈。

「好啦,等下就吃了,美华帮我买便当了。」可怜兮兮的告饶,其实是怕女儿禁止她喝咖啡。

阐扬忍不住拍拍额头。「好吧。我今天晚上煎牛排,你要早点回家,bye了。」最近妈又瘦了两公斤,再受下去就变成皮包骨了。得把她那个漂亮老妈给养胖些才行。

收好手机,才一转身,阐优差一点撞上柴居,她先稳住身体,也顺道替对方捧住差点掉下的便当盒。

柴居见阐扬穿着公司的制服心下暗暗庆幸,吩咐她教便当送进总裁办公室,他急急忙忙去赴娇妻的午餐约会。

才刚烦恼没机会,老天就给她送来一个,ThankGod!

阐扬小心翼翼拎着便当,电梯直达三十四楼,一一向三个机要秘书含首通过三道自动门,她才顺利进入总裁办公室。

一直很想见识见识总裁办公室究竟是圆是扁,她一进门就看傻了眼,光是气派就属国际级的,她眼前的一百坪单单尽用来做一间办公室──一个人的办公室。最吸引她的是一个日光室,里头有许多她认不出来的绿色植物,在清一黑色的办公室效果意外出奇。另外还有很多很多书摆满两面墙,这点跟老妈很像,以及分门别类的档案……

女孩子多少有虚荣心,而从不崇拜人的她打从心底敬重单一扉。

关於单一扉的传奇,每个人都在传颂。白手起家,在短短十年之内窜升为商界不可或缺的企业,身为总裁眼光不但独特,触角更广及各行各业,朝着多元化发展。亲眼见了才真正明白,单一扉有多麽了不起──才三十四岁耶!

一般男人三十四岁尚在醉生梦死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单一扉三十四岁却建好了一座王国。这男人简直是神嘛!难怪那麽多女性猛垂涎他了!

真的真的不能怪女性,从小到大被灌输一堆白雪公主睡美人的美梦,因此举凡女人不管美的丑的胖的瘦的心底总渴望能变成灰姑娘,有一天会被王子看上。这正是灰姑娘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反正自娱娱人,总好过人生没希望。

只是非常奇怪,单一扉不曾有过诽闻,偶而是某周刊捕风捉影写出来的娱人八卦。而听说单一扉不传诽闻的原因,据说是因为他在等一个女孩,──只是据说而已,反正还有传言他是同性恋,说说也不会少块肉,也没人会去追究那个「据说」到底是据谁说。

依她看,那个女孩如今已长成一个女人,而且很美。

流言一出,从此单一扉被女性冠上专情与痴情的等号。

举凡女生,莫不对年轻有钱聪明又专情的男人动心,单一扉囊括所有的项目,要教人不动心也难。

但是心动没有用,行动更是不会有结果,别提要先过美男子柴居那一关,据说──抱歉又是据说,首脑集团的千金杜松罗锺情单一扉,但是也得不到人家的青睐,──连杜松罗也求之不得的真心,其他女人的指望又更小了百分之九十九。早说过单一扉是个专情的男人。

最近这件事似乎已经惊动杜老董事长了,似乎不久後将会有好戏可以看。

偌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阐扬将便当搁在桌上,忍不住好奇推开右手边的侧门,单一扉卧躺在床上小憩,阐扬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算了,看他睡像如此深沉,也许真的累了。

阐扬小心翼翼关上开了五公分的门,悄悄退出这间豪华办公室。

阐优才刚刚挂掉阐扬的查勤电话,即将辞职的助手林美华拿了一堆资料放在桌上。

阐优在台北市区租了一小块地方作为办公室。

当初在德国拿到心理博士学位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迫不及待回台湾。眼看台湾已经走入资讯时代,居住在都市的人口比例只增不减,台北人不断求进步,可是堆积的压力没有适当的管道宣泄,尤其中国人习惯背负着压力直到累垮也不愿向人求救,认为找心理医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沉默螺旋定律展开,越有压力越不敢治疗,终致恶化。

其实心理谘询并不算是医病,只是帮助需要的人找到钥匙释放痛苦纾解压力。在修学位时,她也有多次临床经验,根据她那些德国「实验者」的口碑,她得到了一份不错的职业,只是後来她断然拒绝留在德国任教,毅然带着小阐扬飞回台湾,至今已过十年。

十年来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从一开始的「无」到现在的「有」,成果是令她惊喜的,台北人一步步进步,上门的人也许很少,她能帮助治疗的也仅有这些肯求救的人,但至少她尽她所学而乐此不疲。就因她的精神可嘉,如今也稍有知名度,口碑相传,上门求诊的情况也「络绎不绝」。

忙碌的同时,与她长期合作的助手最近准备结婚,婚後无法再继续任职。为此阐优必须再重新找助手并训练,可是一同相处十年,林美华的能力令她赞赏不已,哪儿再寻一个合作无间的助手?况且要重新训练一个新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美华知道阐优小小的脑袋瓜里装满烦恼,但也无可奈何,并非她不愿意工作,这里薪水令人满意又不用背负竞争业绩压力,只是她未过门的老公希望她能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她才不得不忍痛辞职。

「下午面试的资料都在这。」

「谢谢。你先出去吧。」

阐优想想又叫住她。「帮我冲杯咖啡吧!」

林美华圆圆的脸蛋盈满笑意。──

她的老板,就爱喝咖啡。

办公室其实很小,但是大办公室也不符合经济效益,又不是在做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业。

林美华正用咖啡机煮着连锁咖啡店买来的曼巴咖啡,拜阐优所赐,她冲煮咖啡的技术已经好到可以自行开业。她不禁失笑。跟在阐优身边学到的事很多,她想,她会很怀念个老板。

电梯「叮」一声,在这层楼停住,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清秀的女人。

林美华堆起笑注视着她:「有什麽需要帮忙嘛?」

女人在苍白的脸上挤出友好的笑容:「请问这里是不是在徵人?」

「是啊,可是你必须先寄履历表过来,而且我们下午就要面试了。」

这麽说没希望了──女人掩不住失望。

林美华见她似乎快昏倒的可怜样,於心不忍的情感作祟,林美华请她在沙发上稍坐,帮她进去询问。

不一会,林美华领她进去,送上两杯香醇咖啡,继续做她未完成的工作。

她想,无需再担心。阐优八九不离十会录用这个女人。

她太了解她的老板了。

阐优一直在打量她。

那个女人清秀,白皙中掩不住脆弱与疲惫。

阐优觉得她很眼熟。

真的很眼熟。阐优站起身拉上窗帘,将日光射进室内,拿着杯子在沙发寻到一角坐下。她仍在搜寻她的记忆资料库。

阐优一直处在背光处,直到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上,范雅廉终於认出来了!

虽然头发长了,虽然一身白袍,但那眼那眉那神态,那根本就是阐优啊!

她激动又压抑的喊出声:「阐优!」

阐优更加确定了,只是想不起名字,是高中同学……叫什麽名字呢?

不理会阐优的无动於衷,范雅廉几乎快被重遇故人的喜悦冲昏头。

「我是范雅廉!」

难怪她觉得眼熟,阐优终於露出笑容。

范雅廉苍白的脸色难得浮现一抹红润,她激动地大叫:「你十七年来死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夥每次同学会都念着你,还有──」她有一大堆话想讲。

阐优打断她的话。

「先谈谈你吧,你刚刚走进来简直就快吓掉我半条命!」

阐优的好奇理所当然,范雅廉也知道自己的气色有多麽狼狈。高中时代就已经没有秘密可以隐瞒阐优,更何况是十七年後的阐优?

范雅廉开始叙述别後的种种,她的婚姻与委屈,她的悲哀。

她的一切委屈全化作泪水,倾泄在阐优的面前。

阐优带回一身疲惫的范雅廉。

阐扬二话不说跑去整理空房间,打消原先煎牛排的计画,反身回厨房准备好料。在忙碌的同时,她拉了一把阐优咬耳朵:「想不到你也有朋友耶。」

语气彷佛见到外星人般不可思议。

阐优敲了她一记:「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常逃学啊?」

换句话说,范雅廉是妈妈学生时代的好友。得到想要的情报,阐扬摸摸头上刚被打肿的包包,回厨房忙去。

阐优倒了杯水给范雅廉。

范雅廉接过喝了一口。「你妹好漂亮。」

厨房的锅子掉了满地。

阐优好风度的笑,然後慢吞吞的说:「她是我女儿。」

范雅廉的下巴如预期中掉下来。阐优忍不住大笑出声,她那模样……哈哈!

「你还笑!」范雅廉右手接回下巴,自行推演:阐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儿加上十七年不与她们连络等於──十七年前遭遇了坏事?那麽阐优当年考上C大却不就读的原因与此有关??

「不是你想的那样。」用脚指头也知道范雅廉在幻想什麽。阐优仍无法停住笑。天!范雅廉的模样真的是太好笑了!

「妈!拜托你节制一点好不好!」阐扬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正在解开生活工厂买回来的黑色围裙。「快请范阿姨过来吃饭吧。」

阿姨?

阿姨!范雅廉第一次被十几岁的女孩如此称呼。

「你既然带我回来看见她,就一定得满足我的好奇心,给我一个交代。」

早知道阐优是个怪人,居然连生孩子这种事也是!

阐优忍不住损她:「你又不是孩子的爹,要什麽交代?」

「未婚生子!!」范雅廉不可置信。

阐优点点头。

果然很像她的作风。「孩子的爸爸是谁?」范雅廉试探性的问,她真是太崇拜那位先生了。只是试探而已,她知道阐优不想讲的事任谁也无法知道。

「我忘记他已经很久了。」阐优领着范雅廉在一张法式餐桌坐下,一脸平静。

果然不愿透露。「你知道吗?有一阵子大家都在找你,学校也是、老师也是,不知道你为何没有到C大报到。柴居也跑来问你的下落,好像是单一扉托他问的。我想你大概忘了,单一扉总是拿第一名,後来他真的上台大。阐优?」

「没事。你精神好太多了,菜快凉了,吃吧!」

「喔。」范雅廉不疑有他,胃口大开的吃着。

阐扬却发现,妈妈在听见「单一扉」後便无法回覆平静,即使她努力粉饰太平。还说忘记!不知道要骗谁!这麽胆小居然是她阐扬的妈妈,真是家门不幸!

不过幸好她这个做女儿的天生就有点聪明有点鸡婆。所以罗!这麽聪明的她只好鸡婆的插上这麽一脚。

阐扬很早就知道她的私生老爸是谁。阐优虽然没说,可是天生遗传到聪明的脑袋瓜子,这点小事尚不足以逃过她的法眼。

每一个私生小孩小时必定会问的问题,阐扬却不曾问过,她之所以不问,怕是遗传到阐优的「懒」,懒的去找、懒的去相认。妈妈懒性坚强,这辈子除了披白袍时才会展现精明,其他时候慵懒成癖,这辈子没望可改。

不改也好,反正自小她就善於打点好自己和妈妈,家务事一手包办,她非常喜欢看妈妈悠闲阅读,慵懒听音乐,每次阳光落在她身旁都会闪耀光芒,好像幸福就是这个模样。

但是她已经十七岁了,渐渐意识到有一天得过自己一个人的人生,那麽到时候妈妈将会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反正她现在刚好有一段时间空闲,索性做做好事,混进亚斯企业工作是假,探听情报才是真。但是除了一些八卦之外,「正事」的进度倒是少的可怜。

叮咚!

幸好她还有一个邻居的身分可以接近目标苦主单一扉,藉着地利之便成效应该比在庞大企业里来的好,希望单一扉的性子不要太类似妈妈,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阐扬端着一锅炖牛肉,应门的是柴居。

当天的第二次行动就这样硬生生毁了。

看来她今天运气背的很。

「什麽事?」柴居靠在门口,双手抱胸。

阐扬在心中哀怨地叹气。「这锅炖牛肉请你们吃。」提高锅子让柴居看清楚,她可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跟我们家阿一很熟嘛?礼多必诈喔。」柴居摸摸下巴,打量她的眼光带怪异。

阐扬乾笑。「我们是新邻居啊,初来乍到,礼多人不怪嘛!」

柴居似乎是很难缠的对手,表面看起来帅帅无害,其实女孩子常会被这样的技巧哄住。她当然不以为他在哄她,比较像是要保护单一扉,所以进行过滤行动。

「小妹妹,你看起来有点眼熟。」虽然穿着家居,清汤挂面,但他依稀看过这张脸。

「老伯伯,你这招很老套耶。」逞一时口舌之後,阐扬想想不对,应该化敌为友,增加联盟才是。「中午你让我送便当给总裁。」也许柴居这位盟友是最大的力量。

「有印象有印象──」不对呀,一个领薪水的上班族哪付的起信义区这种千万豪宅啊?「你也住这里?」

阐扬翻翻白眼,怀疑这位大叔是不是有重听。

「不然我站在这里溜狗嘛?」又逞口舌之快。

「谁啊?」柴居溜搭在门口的时间过久,男主人好奇地跚跚来迟。

终於有一个文明人出现。阐扬松了一口气,将锅子塞给单一扉。

「又来敦亲睦邻啊?」单一扉笑着问。

「是啊,今天是牛肉。」

「谢谢你。」单一扉端着香喷喷的锅子进屋,口水忍不住四溢。九点,中原标准宵夜时间,拿了两副碗筷招呼着深思的柴居。

「她常来?」

「第二次。」

「叫什麽名字?」柴居很有兴趣。

单一扉边吃边笑:「你想找第二春啦?」

「神经!」柴居敲他一记,单一扉险险将俊脸从锅子救回来。

「谋财害命。」他继续大倓美食。

「喂!」

「阐扬。你真的对她有兴趣啊?」单一扉仍不知死活。

「你欠扁。」柴居K他一拳,单一扉回他一记螺旋踢,两人登时打起来不亦乐乎。

「我觉得那位小妮子的目标是你。」柴居别有深意的说。

活像打了仗一般累。阐扬原想泡泡热水澡,一见阐优房门透出晕黄光线,她便顺道踅了进去。

「范阿姨好多了吗?」

「你妈心理博士拿假的嘛?」阐优比了个「V」字送给女儿。

「为什麽?」

「情伤。三十四岁的女人还能烦什麽?」

阐扬爬上床揽住她的肩头问:「你不会吗?」

阐优垂下睫毛,掩住不会说谎的眼眸。「也许会吧,反正也没机会了。」

「你不想恋爱喔?」

「想死了。」

「可是你都赶跑向你求婚的人耶。」

「孩子,老实说──你是不是恋爱啦?!最近老爱问我这种问题。」怀疑心顿起。

做妈的阐优也蛮好奇的。女儿会爱上什麽样的男生呢?

「你爱他吗?」阐扬没有做正面回答。

「谁?」阐优明知故问。

「我的亲生老爹。」

「虽然再也见不到他,不过爱不爱应该让他第一个知道吧。」

「妈……那你爱我吗?」

「爱啊,傻孩子。」阐优反抱她。

那麽就是爱她爹了。所以妈妈才会这麽爱她,把遗憾化成爱和希望堆砌生活。

这世上,妈妈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接受任何人了。

她了解,因为她是女儿。

范雅廉在阐家住了几天,心情已恢复得差不多,阐优查看行程并没有人约诊,因此停止营业一天拉着范雅廉逛街。

「租礼服做什麽?」她们站在一家华服店门口。范雅廉知道这家店兼营出租礼服,提供租借服务。

「後天晚上要用。」

「那租两套干麻?」

「另一套是你的。」阐优把念头转到范雅廉身上。「你喜欢哪种颜色?红色配你的肤色,看起来红润健康,──这套如何?够性感!」她已动手拿了好几套往范雅廉身上比画。

「拜托,我从没参加过晚宴,会出糗的啦!」

「所以才要陪我去啊。」阐优可怜兮兮地盯着范雅廉。「我也是第一次去。」

「那你还接受邀请?你自作自受!」范雅廉发誓绝不心软。

「人情压力,我也不想去啊,拜托拜托啦!」阐优已经变成小鹿班比。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出糗之事绝不做!

「那,你陪我去打个招呼就走好不好?」

「只打招呼?」她瞄一眼可怜兮兮的阐优,有点心软。

「对呀对呀,」赶忙保证。「只打招呼就走人。」

「好吧。」终於还是退让。

找了家咖啡店解决午餐,阐优和范雅廉静静品尝饭後甜点──巧克力圣代。

「你这些年到底怎麽过的?」范雅廉忍不住问。

「就跟天下所有的未婚妈妈一样。」阐优挖乾最後一口圣代,丢下汤匙。

「你不後悔?」

「我看起来像後悔吗?」没错,范雅廉关心她,这是全天下人都会问的问题。

後悔吗?问她一千一万遍答案都不会改变。不会!不会!「阐扬很乖的。」

「我知道,这麽乖巧的孩子,肯定男方基因很好。」范雅廉陷入极度羡慕中。「可惜我不能孕育孩子。」

「别介意,你的基因不好,还是别祸害下一代的好。」

「死阐优!」她做势槌了一记。眼睛忍不住溢出悲伤。

「有想过要领养吗?」阐优知道她介意,暗骂自己粗心。

「想过,但是婆婆不允,她希望我们离婚,让我老公再娶。」

「你老公怎麽说呢?」

「标准巨蟹座,孝顺母亲不违逆。我想我们可能快完了,现在只是拖延罢了。」

十七年明明那样长久,但彷佛一切都衔接上了。范雅廉还是范雅廉,阐优仍是阐优,多的只是经验与记忆。岁月的齿轮不断向前推动,庆幸的是人尚未变。

情也在。

「要不要去看看阐扬?她上班的地点好像在这附近。」

「什麽公司?」

「等等,我问她,」阐优掏出手机播给阐扬。

「亚斯?」阐优脸蛋悄悄变色。

「那栋建筑物?!」范雅廉高兴地喊出声。「亚里斯多德!」

「走吧。」

阐扬何时混进去亚斯啊?难道她知道了吗?

算了,硬着头皮走进有机会碰见他的地域。

会见到他吗?

「所以说下半年度的中心以首脑集团的合作案为专案重心──阿一?」柴居原在做报告,但单一扉明显的不专心令他不得不暂停。

单一扉突然跳下车,车阵因这突如奇来的变故差点煞车不及,只是差点而已,摇下车窗骂了几句脏话便又重新上路。

柴居也跳下车,追上单一扉。

「怎麽了?」他没见过单一扉神色如此古怪。

「我看见阐优。」不,其实他只看到背影,但那种感觉,她所给他的感觉就是阐优。现在望过去,那背影却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回去吧,一扉。」柴居拦住焦躁不已的他,平心道。

「不,我──」

「你太累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柴居迅速看过一遍人群。他不想跟着穷开心,一旦假象揭穿什麽也没有,心只会更痛。

不想再看单一扉的心碎掉。不想。

但是已经来不及,柴居抓住单一扉的时候,西装外套迅速被滴落一颗水珠。

仅仅一颗。

来不及,单一扉的心还是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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