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翻了。
感觉全身没有任何束缚,感觉思绪被拖出身体外,感觉轻盈的像在飞。
我整个人倒在椅子上,头朝着天花板,双手被铐在桌子下面的铁杠上。
有一个女的从门走进来,她穿着女生版的西装和短裙,黑色短发梳的很整齐,表情有点严肃,但看起来很专业尽职。
我对她露齿微笑,齿缝间还有血迹。
她有点被我的血吓到,但她还是维持住严肃认真的表情。
「你好,我姓唐,唐安琳。你可以叫我安琳。」坐在我对面的她专业的对我开口,表情流露出一点善意。
但有脑袋的都知道那是假的。
「呸。」我吐她口水,正中她的鼻尖。
「……」她闭上双眼忍住情绪,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乾净,再次开口对我道:「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嗤。」我冷笑一声,突然很大力的扯了被铐住的双手,发出相当大声的「砰」,把那个女的吓了一跳。「放我出去。」我低声道。
「……恐怕很难做到。」她硬是忍住情绪和被我吓到的震惊,再次低声对我说。「你愿意告诉我名字吗?」
「不愿意。」我直接的回答,挂着微笑。
「……那我该怎麽称呼你呢?」那女的有礼貌的问我,她给我尊重。
「嗤。」我冷笑了几声,露齿对她低声说道:「──老娘没有吸毒,混蛋。」
眼前的女人被我震住了,双眼有点瞪大。
但我的视线是直直看向她背後的玻璃窗户,虽然反射出我自己的模样,但我很清楚那後面有站人。
「喂!後面的!」我对後面大吼,眼前的女人有点吓到的颤了一下。「这女的逊爆了!换一个家伙出来!我看我来问我自己都比她厉害!」
那女的瞪着我,不敢相信我说出来的话。
不到两秒钟,审问室的门又被打开,出现的是被我揍的胡渣警官。
他的头点了一下外面,示意这女的出去,他来接手。
我又笑了,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
「啪」一声,门盖上了,只剩下我和胡渣警官。
「……邵维华吗?」
他低沉的声音让我作恶,我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交握,认真的看着我。
「你愿意跟我们谈一谈到底发生什麽事吗?」胡渣警官语气很认真诚恳,双眼流露出的真实感让我厌恶。
「吃屎。」我眉头皱起,充满厌恶感的开口。
「听着,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叫你的名字。」胡渣警官继续开口,眉头因为认真严肃而皱起。「可是我们知道你现在有很严重的问题,而且我们非常愿意帮助你。但我们希望你愿意让我们帮助。」
「哈!」我冷笑一声。「继续啊。」我抬起下巴,一脸不在乎的开口。
「我们知道关於你过去的事情。」胡渣警官果真继续讲,拿出一旁的一叠资料。「这是关於你妹妹邵维凝的车祸意外,还有曾玮昊的名字也在上面。」他拿出一张纸放在我面前。「我们现在正尽全力在找你的亲生母亲,她自从这场车祸发生之後就失踪了,没有人再看见她。」
我斜眼瞪了那张纸一眼,移开视线。「然後?」我继续问道。
「这些可以解释你的情绪问题。」胡渣警官说道,表情严肃。「但无法解释你攻击那个男生的原因,他跟你的过去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麽你要攻击他?」
我翻了个白眼,不悦的又扯了手铐一下,「砰」一声,害桌子晃了一下。
但胡渣警官显然专业很多,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干你屁事。」我眼神凶狠的瞪向他,咬牙低声回答。
「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跟你耗,看你想弄多久都行。」胡渣警官语气平淡的对我说,双眼直直盯着我。
「嗤。」我仰头笑了一声,露齿磨牙。「啊啊,那你要不要去问被我扁的那个贱人?他比我清楚多了。」
「为什麽?他对你做了什麽事情吗?」胡渣警官敏感的追问,眉头皱起。
「──他对我做什麽事情?」我挑眉,一脸悠哉不在乎。「──你自己亲口去问他。」我瞪着胡渣警官。
「───」
一阵僵硬的沉默从我们之间划开,我瞪着他,他瞪着我。
最後胡渣警官投降的先移开视线,收走桌上的资料,站起身子离开审问室。
×
「妈的。」
胡渣警官走到外面,低声咒骂,把档案资料丢到外面的桌子上。
「完全问不出东西。」胖子警官语气无力,表情严肃的看着审问室。
「她把自己封的好紧。」另外一位男警官说着,叹了一口气。「这非常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
「偏偏请来的那家伙是新手!妈的!」胡渣警官火大的大骂,整个脸胀红。
「我们得换一个方式。」胖子警官说道,转回身子面向其他同事。「她似乎不怕我们耍狠,所以暴力绝对没有用。刚才也很直接的说出我们知道她过去的事情,但她影响不大,表示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所以问她没有用。」另一位男警官开口,表情认真。
「我们现在只能问被她揍的家伙了。」胖子警官说道,语气有点无力。
「──他还在动手术。」胡渣警官插话,语气不耐烦。「右腿骨被她弄断了,肩膀也明显脱臼,左边的背有很可怕的内伤,不知道内脏有没有破裂。这女的根本就是心里有问题!」
「她经历过长达十三年的精神虐待,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胖子警官平静的说着,视线望向审问室内。「被压抑的自己总算解脱,难免会造成一些人格上的偏差。」
「妈的,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等吗?」胡渣警官不悦的问道。
「……恐怕是。」另一位男警官低声回应,视线同样望着审问室。
◎○
医院
夏正祈的麻药开始退去,他的意识逐渐恢复。
首先传来的是肩膀的痛,再来是骨折的腿和背部,最後是额头的撕裂伤。
──他接着想起刚才发生什麽事了。
「该死。」他口齿不清的骂道,双眼慢慢张开。
坐在他床边的是亲生母亲,也就是被吓坏的老板娘。她的手有些擦伤,是不小心碰到玻璃碎片弄伤的。
「……妈?」夏正祈虚弱的开口,表情有点难受。
「喔、喔……正祈?正祈,你醒了。喔天,感谢上帝……感谢主……」老板娘全身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消失了。
「那女的呢?」夏正祈接着问,看着亲生母亲。
「你为什麽还要问那个人?她对你做了这麽过份的事情……为什麽一开口问的是她?」老板娘不解的说着,语气带有对邵维华的愤怒。
「我要见她。」夏正祈不理会亲生母亲的话,挣扎着要爬起身,刺痛感瞬间涌遍全身。「该死!」他吃痛的喊。
「为什麽要见她!」老板娘有点激动的问,无法理解。「她不在这里啊,正祈……我拜托你躺好,好吗?这样伤口会裂开、会很痛的啊……」
「少罗唆!」怒气升上了,夏正祈火大的吼,把亲生母亲吓了一跳。「我现在就要见她!」他重覆了一次。
旁边连接他心脏的机器,开始发出很激烈的「哔哔哔」声响,夏正祈感觉全身如同被火烧一样剧痛。
「冷静…冷静啊!正祈!你现在不能随便乱移动!」老板娘着急慌乱的制止他,表情心疼又难受。「你到底怎麽了……?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夹杂一点鼻音的声音,开始颤抖。
老板娘哭了,被儿子的异样吓哭了。
「───」
剧痛传遍了夏正祈的全身,让他浑身无力,感觉四肢被钉在床舖上,与自己的脑袋脱离。
他停止挣扎,虽然疼痛一样难受,但至少还能忍耐。
他瞪着天花板,颤抖的深呼吸,打算让疼痛舒缓一些,同时也打算让自己冷静下来。
「正祈……」老板娘心疼的哭声,轻轻的呼唤。
夏正祈闭上双眸,右腿的痛最剧烈,感觉像无时无刻被人用铁鎚敲打着一般。
此刻的夏正祈,感觉内心就如同身体一样的疼痛,想哭的感觉涌上,但他咬牙忍住。
脑袋浮现出一个人的画面,厌恶感几乎是下一秒浮现,像是呕吐一般恶心。
「───是『她』。」
夏正祈的声音同样颤抖,彷佛是在忍住哽咽,鼻音也加重了不少。
「────」
老板娘瞬间愣住了,好像脑袋里的线全部连上。
「是那女人害的。」
夏正祈将眼睛闭的好紧,紧到眼皮露出摺痕,眉头皱的像牛皮纸一般,下巴绷的非常紧。
「────」
老板娘的泪水止住了。
过去的回忆,逐渐浮现在老板娘的眼前,一张又一张,像相片又像图画。
接着是声音,像收音机一般的嘶哑,但又像音符一般深刻。
夏正祈和老板娘的过去,埋在他俩心里。
──但这个「她」,却让老板娘完全拼凑出这一切的原因。
她伸出手,握住儿子没受伤的手。
「───……我来…帮你和维华想办法。」
轻声的,像对孩子的呢喃。
紧紧闭阖的眼皮,缓缓流出泪水,连同对疼痛的惧怕一同流出。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