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
只是一个运动性质的社团。
好玩的会觉得好玩,不喜欢的只会觉得无趣——这就是运动。
在笔记本上头写下这段话之後,笔记本便悄然阖上。小林泉望着逐渐西下的斑黄的世界,白色的制服显然有一些破旧,她推着深度不深的眼镜坐在河堤边的草地上,今天是她在白鸟泽的倒数第二天,明天她就要从这间学校毕业了。
因为成绩的关系,她没有通过直升考试,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待在白鸟泽,不过她考上离家近的乌野倒也是万幸。可是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成分在,反倒是非常非常的伤感。
因为她有一个一直暗恋的对象,也是读白鸟泽学园。他是日本代表队的成员,同时是让小林泉进入排球部的契机。
——牛岛若利。
而且根据天童觉的说词,这几天牛岛参加日本代表队的集训,要回来恐怕很困难。这样更让小林泉更加不想要毕业,只要一想到自己毕业就很难看见牛岛(虽然本来就不常遇到),她多多少少还是会失落些。
——「牛岛学长,两年後的今天……可以来跟我说句『恭喜毕业』吗?」
两年前的毕业日子,她欢送学长步入高校,两年後的现在,她即将单飞乌野。
「回去吧……」
站在夕阳渲染的淡黄青绿河堤上,她望向远方喃喃自语。
「诶诶诶——为什麽?!」
小林泉听完毕业生致词并且一同唱完校歌以及毕业歌,走出礼堂之後,就开始在校园里闲逛。结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高中部校舍楼下,回过神她一看见熟人就大喊出来。
「喔呀?这不是泉酱吗?」天童觉爽朗的回应小林泉,看见熟人的她发出惊呼:「诶——濑见学长、天童学长、大平学长还有山形学长!为什麽你们会在这边?」
「为了泉酱才特地来的喔,期待泉酱来到这边的喔。」
「才不是。」濑见英太立刻戳破这个根本不可能成立的谎言,才跟小林讲出真实的话:「那是因为排球部集合,正好集合结束经过这边。」
「原、原来是这样啊……」
小林泉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气,毕竟为了她特地赶过来怎麽说也有些说不通,也因为害怕学长们等太久而吓了一跳。但是二年级组还差一个人,小林泉所期待的那个人——牛岛若利——今日也依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总之,祝毕业快乐。」大平狮音简单的祝贺学妹,其他人也纷纷跟进道贺。
她有些害臊的道谢,同时也突然想起迟迟没有得到牛岛的祝贺而有些感伤,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期待了,毕竟自己只是个初中部学妹常跑去高中部的小小经理,和牛岛的对话次数也是去个两三次才勉勉强强对到一次话。
不知道那个约定,是不是还算数呢?
天童挂在小林泉的身上,小声的询问:「泉酱是来找你的王子殿下吗?」
听见这句话的小林泉脸红,她没有想到天童会正大光明的对自己讲出这种话,她赶紧推开他猛摇头以达自己只是恍神走来而已。
「不、不是的……!」因为太过紧张而导致讲出这句话时有些破音引来学长们的笑声,知道自己出糗反倒脸更加的红,最後生起闷气来。
小林泉不开心的别过头,面对前辈们的调侃她表示心情非常得不愉快。而逗弄她的天童一行人也觉得玩够了之後,推了一下後辈的身体。
「快回去初中部的校舍门口,有惊喜在等着你。」山形隼人肩膀一抖一抖的说道,看上去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发笑。
「什麽惊喜?」
「回去就知道了,这也算是作为排球部前辈们给毕业的小经理一个答谢。」大平说道,小林泉虽然不知道是什麽样的情况,但还是听从前辈的话,回去自己校舍。
……
路上的樱花缓缓飘落,三月的初春中其实樱花并没有开的很茂盛,同时也有天气尚未转量的因素。东风徐徐吹过,伴随着西伯利亚来的冷气团的冷风,这天毕业的日子天气还蛮阴凉。
小林泉虽说是穿着制服,但是厚外套却放在家里没有拿出来,回去时因为冷风不断袭击导致身体有些寒冷。她抖了抖身体,努力跨向初中部校舍迈进,她一并同时想起过去的记忆,那是她还在初中一年级时发生的事情,那是和今天一样寒冷的日子。
身为小老师的小林泉抱着有着相当程度重量的作业簿和讲义走在楼梯上,教室在三楼然而办公室却在一楼,身为小老师的她每次做事总是艰辛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孩,因为作业簿的高度导致视线看不到前方的楼梯,她只能比平常还要慢上一倍的速度向前迈进。
好不容易抵达二楼时,被一名在楼梯间打闹的二年级学长撞到,本来就有些重心不稳的小林泉往一楼跌去,她在第一时间所保护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怀中的作业簿。虽然不知道什麽原因,恐怕是认为自己挺得过疼痛而不打算保护自己,在脑子都是想着保护书本时,後方有人挡住自己,方便让自己稳住重心。
她察觉到身後是一个精壮的体型,抬起头看见一双锐利的眼神,严肃的神情让她感受到压迫感,同时对方一手牢牢抓紧自己的身体,一手稳稳地拿着快倒下的作业本和讲义。这个人她知道,本校风云人物之一,排球部的王牌,牛岛若利。
这是两人第一次的相遇。
「你没事吧?」沉稳的声线让小林泉怔住,随後她赶紧摇头并且道谢,而刚刚撞到自己的学长也赶紧道歉,马上逃之夭夭。
只是牛岛并没有放下扶着作业簿的手,反倒是放到了自己的手中,小林不知道为什麽牛岛要这麽做,原因又是什麽,牛岛察觉到小林疑惑的眼神。
「我帮你送过去,你的教室在哪里?」
「诶、学长?呃、那个……教室在三楼的走廊最尾端。」慢了好几拍才回应对方的话,小林不仅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慢半拍。
两个人走在一起瞬间成了焦点,让小林泉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虽然之前有耳闻过对方,可是对方的做法非常有男子力,是她脸微微红了起来。
想必这就是一见锺情。
初中一年级的朦胧之际,认识到对方,也为了追寻他而参加排球部当上经理,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像是第一次的恋爱、第一次当经理之类的。小林泉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但是在牛岛眼中说不定只是个平凡的学妹而已。
小林泉曾经想过在牛岛毕业时跟他告白,但是最终不了了之,她开不了口。
因为在她要和他说话时,有位学姊出现在她的面前和牛岛谈个甚欢,那是排球部的经理,之後也是直升白鸟泽高中部和牛岛一起到学姊。小林泉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和学姊一样惹人喜欢,而且对方也是自己为眼中钉,就在那个地方,她怯步了。
直到放学,小林泉才下定决心约牛岛出来,两人碰面後,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唯唯诺诺地对着心仪的对象说道。
「恭喜……毕业,牛岛学长。」
随後却又低下头不愿去看对方。
「嗯,谢谢。」
一如往常的语气让小林泉的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要牛岛因为自己而让那平淡的声线可以多添加点情绪,但是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将来的自己也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在。
就算要第二颗钮扣恐怕也是有些为时已晚,想着乾脆把自己的心意一辈子埋藏在心中,带着自卑性格的她抬起头对着牛岛提出要求。
「牛岛学长,两年後的今天……可以来跟我说句『恭喜毕业』吗?」
语调中出现了极为激动的反应,她看着牛岛紧张的说道,虽然牛岛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但是他仍是点头答应。
雀跃的心情瞬间盖过紧张感,她开心的模样映入牛岛的眼里。
「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在不出去可是会被骂的。」听到了钟声响起才想起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毕业生寥寥无几,小林泉有些苦恼的发出声音,往校门口走去。
途中会经过初中部的校舍,就在此时她看见了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里。
「小林。」
敦厚且低沉的声音,还有表情有些严肃的神情,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竟然会莅临此地。原以为人家早已忘记之前的约定,但却怎麽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边。
「牛、牛岛学长?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还有集训吗?」
「是还有集训,但是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所以来了。」
如果天童在场的话,恐怕就会吃惊的大喊:「只对排球有兴趣的人竟然抛下排球了!」,小林泉是这麽想着的,不过现在也无法继续想这麽多了。
「可是……这不会麻烦到你吗?」她有些担忧地说道,但是牛岛则是上前一步,「今天休假。」
他简单明了的解释,与其在这边钻牛角尖,倒不如及早把事情办完比较实在。
「小林。」
「……在!」
「恭喜毕业。」
听见牛岛讲出这句话时,她的内心是激昂的。不过比起这句话,当时她想要说的是告白,不过那个等级太高了,她说不出口来。
「谢谢。」她红着脸道谢,得到了心仪的对象的祝福,她当然也就心满意足了,「那个、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要准备离开学校了。」
「还有小林。」牛岛即时叫住她,小林泉诧异的转过头,牛岛镇定地说道:「以後常回来,天童他们都很会很想你。」
小林泉顿了几秒钟,才缓缓点头答应。
中学时期的结束不代表自己的恋情结束,在漫长且最後的一年里,如果能得到他的心的话,她就会无比满足。
因为开心的心情逐渐蔓延开来,彷佛周遭的气温也随之逐渐升高,不像方才那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