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映月在自己的房内醒来,枕上与艳容上有浅浅泪痕。四年过去,房内所有与卿夜有关的东西也都被收拾地不见踪迹,有些让映月给丢了,比如礼品,首饰,有些则还留着,只是被藏起,比如照片,信件,十九岁时卿夜所挑的对戒。
映月疲惫地起身,刷牙洗脸後又回到房内,坐在化妆桌前,正准备上妆,唯一的妹妹突然进到房内。
「姐,你高中时有条皇冠坠子的项链,你有带到北部吗?我前阵子到你房里来找没找着。」正值花样年华的妹妹也想像姐姐映月漂亮,姐姐是她的目标,她们感情也很好,映月并不介意妹妹到房里来取用任何东西,因为该收的东西她都收起来了。
「啊…那个啊…」映月突然一阵心痛,妹妹不知道,那条链子是卿夜送给映月的,目前仍放在高中时两人同居的地方。
「我没带回来耶…你喜欢的话,我再买一条给你吧。」
「嗯?你不是没再戴了吗?以前那条有机会带回来给我就好了啦,不用花这个钱。」妹妹挺质疑映月的回答,因为映月当上明星後,就很少在戴私人的首饰,应该说,只戴工作时被要求戴的首饰。
「恩…我恐怕是,带不回来了…」映月神情变得沉重,妹妹察觉到话里的意思,有些懊恼提起映月的回忆,随意打了个圆场要映月不要介意後便离开房间。映月与卿夜的事对映月的所有家人来说都是件遗憾,虽然他们都埋怨卿夜的负心,却也惋惜着他们曾经那段真挚的感情,尤其心疼映月的伤痛。
映月忍着满溢的哀伤,上了淡妆後,悄悄出门,开着父亲的车前往墓园。
那是属於这个村子的墓园,映月清楚记得墓碑的位置,她缓缓前进,每走一步心就越沉一些,她害怕遇见卿夜。终於到了墓前,看见一束鲜花,会意到卿夜前两日已来过,松一口气,同时叹一口气。
「乾妈,我来看你了…」终於忍不住满腔的悲伤,四年来的不甘,难过愤慨,以及怀念感伤,杂陈地侵蚀并充满映月的眼底,凝结成洁净的泪水,却流不出映月的心里。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成为守护卿夜一辈子的人…」她啜泣着诉说那婚礼之後更令她确定破碎,再也没有机会改变,如梦似幻一般的承诺。
「我当不成卿夜的新娘…他选择了别人…我也…选择了蓝…」她一直惦记着那每一次伴随着卿夜告白的美梦,梦想中卿夜的婚礼是她在身旁允诺恒久不变的誓言,可当梦成真却变了调,徒留在心中的只剩伤痛与遗憾。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卿夜母亲的抱歉外,她也对不起自己,因为她并不想跟卿夜分手,不想将守护他一辈子的位置让给别人。她对不起蓝,因为她知道她没有爱蓝如爱深卿夜般深切。她对不起卿夜,因为守护他一辈子的人不是她,即使那是他选择的,她依然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才会让人取代了自己。
映月果如卿夜所想地痛哭在坟前,情绪高涨令她思绪混乱,呈现的景象满满都是卿夜的身影,包括了两人分手时的纷争,蓝的追求与培卉的嘲讽。
秋时的风声犀利,乍听像卿夜母亲的悲鸣,与映月一同诉说着凋零的哀凄。等待她声疲力竭,泪水流尽,仅剩空虚之後,她还恋恋不舍地凝望着坟前上那已搁放两日与她同样憔悴却还未枯萎的花。眼底黯淡毫无光辉,最後的一丝预想,卿夜或许悄悄从後方出现,面容怜疼地紧紧拥抱住自己,她或许不知如何回应,或许会任由他温柔的双臂传递关爱与温暖,或许两人又再拉扯,可一切的或许,在她缓缓地站起身,转身,回到车上的过程,完完全全随她的泪水一并流失,飞往枯叶飘落的方向,乾涸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