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玉娃一怔，问道：「杀我？杀我做什麽？我体内又有什麽珍贵的东西？」微顿了一下，她冷笑：「不就几千条人命吗？我在战场上杀的人、还有维生的屍符。」
月落脸色很平静，说道：「详情我不清楚，不过这三年来我私底下调查了很久。」
锺玉娃柳眉一挑，问道：「干你何事？」
月落低低一笑，说道：「於朝廷，你是重要的天朝大将；於无常观，我也将是未来长老，这件事非搞清楚不可。」
锺玉娃嗤笑：「但是我可听说公孙迟大人和月玦大人不太想让你沾染此事啊？」
月落也不恼怒，淡淡道：「他们自以为靠着自己就可以解决了，不需要等到我掌权。」
锺玉娃问道：「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掌权？搞不好你上面还有人卡着你的位置呢。」难道公孙迟和月玦当真连程采乐和南璇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月落？月落这个人也恁地可怜。这麽一想，锺玉娃突然觉得可笑无比。
月落波澜不惊，面不改色说道：「眼前谁挡我，我便杀谁，我不管是谁挡在我前面。佛教曰无一物，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我月落可不是。」他平时正直好看的面容一变，锺玉娃竟觉得感到寒意，「公孙迟和月玦把无常观搞得毫无人性可言，我连他们都要除。」
锺玉娃哼笑一声道：「毫无人性？难道打仗就很有人性？我身为将军，杀人无数就很有人性？」
月落笑而不答，只是迳自问道：「灭门血案发生前，你还可以睡觉、还需要睡觉之前，是不是常常作梦？」
锺玉娃此时已经懒得跟月落多言，闭口不答，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从来没有遇过任何妖魔鬼怪、天生怪力。梦里会不会有万佛朝宗的景象出现在你面前？」
锺玉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月落，面无表情。
「啊，我措辞不当，『万、佛、朝、宗』，而你就高高如皇帝般站在台上，接受众人景仰。」
锺玉娃本来脸色就苍白，此时更加难看，似笑非笑，阴冷地站在原地。
「我又措辞不当了！」月落嘴角噙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万、佛、朝、宗』、『众、人』景仰。」
月落一字一句说得用力沉重，眼神紧盯着锺玉娃。
锺玉娃只觉双膝一软，摇摇晃晃坐回自己座位上，只觉得体内屍水都要跟人的冷汗一样冒出，不会跳动的心脏此时竟觉得有点紧揪，问道：「你如何得知？」
月落淡然说道：「我只是在问病情，我这是揣测，当然也有别的可能性。」
「可是你很确定。」锺玉娃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很确定我体内有什麽，我的梦里有什麽。」
月落不答。
锺玉娃悠悠地说：「是，在灭门血案发生之前，我锺家虽然世世代代为将军，杀人无数，总该有些灵异事件发生，但是在我这代却未曾见过。
我的梦里，每一天，都有很多魑魅魍魉牛头马面妖魔鬼怪，恭恭敬敬地跪在我的面前，向我朝拜。
你所说的，『万、佛、朝、宗』，形容可真贴切。」
「阎王符。」月落轻轻地说，「你的体内有阎王符。」
锺玉娃皱眉问道：「阎王符？」
月落的声音依旧清晰温柔，说道：「阎王符可以号令众鬼，御行天下，纵横无阻。普天之下的魑魅魍魉都得听你号令。
无常观和阴阳阁就是想夺这个，所以才会想杀你。
我至今仍不知道现场是如何情况，然而我知道先动手的绝对是无常观。」
锺玉娃怔怔地听着，先动手的是无常观？那不就是程采乐或是南璇吗？
月落续道：「一般人不可能靠屍符续命的，就算靠屍符续命，顶多也只能维持四十九天生命。你本命的命符一定有人替你养着，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而且体内能够承受阎王符的人不多，如果你会道法，又有野心，天下无论阴间阳间，定全都是你的，所以无常观这个天下第一道观才要除你这个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