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会後,我身上已经套上一件新的合身上衣,人正躺在办公室的病床上。
「醒啦?喝杯水吧。」郁安哥坐到我旁边,把装了八分满水的玻璃杯递给我,我感激地接下并喝一口。
「还好吗?」他有点紧张,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能…能多好?」我惨澹的反问,不仅遇到杀人犯的Case,还被人上下其手了一把。
「抱歉…如果我有昨晚就回来就好……」郁安哥愧疚地低下头。
我摇头安抚:「说不定你昨晚回来反而你发生更严重的意外。而且我的性命还在,没事的。」
真神奇,该被安慰的人却反去安慰人。
但是我觉得郁安哥本来就没有错。
「谢谢……」虽然口上这麽说,我不认为他真的原谅自己。
「我、我在想…要不要请几天的假……」我开口。
「我已经帮你排休了,不知道一个礼拜会不会太少?」
我露出浅笑:「谢谢你,这样就很多了。非常谢谢。」
「好啦,都几年的交情了,还论这个谢不谢的。」他也挂起淡淡的笑容。
放假待在家里一个礼拜,最後变成一个错误的决定。
连续五天晚上,我都做了恶梦──和那天一样可怕的恶梦,整件事情反覆在梦境中上演,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与触感一遍又一遍烙印在我脑海中。
可是我也不敢找人诉苦,每个人一定都会用异样眼光看着我,我甚至连回去宜兰都不敢。
每天日复一日待在家里,我只能不断给自己找事做,洗衣服晾衣服、扫地拖地、整理书架、洗床单……让自己忙碌是唯一的方法。
我想起之前做的心理科系专题报告:创伤後心理压力紧张症候群。
之前对患者们一个一个访问,都无法感同身受,这次我终於透彻的了解他们所承受的痛苦。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患者,但是也有轻度的倾向,例如每夜的恶梦、每次洗澡都比平常多出半小时刷净身体。
我决定星期天找郁安哥做一下辅导。
我到镜子前方,换上针织七分袖墨绿色上衣配上长牛仔裤,为了晚餐在这礼拜首次踏出家门。
微风徐徐,是一个凉爽的秋夜。
我缓缓走在路上,决定在上次和绿萤之夏的大家一起去吃的那家餐厅解决晚餐。
此时正逢下班时间,人潮汹涌的路上只有我一人慢步,毕竟我也没有什麽事啊……
「韦映晨!」我的心陡然一颤,是程育豪的声音……我快步混入人群中。
只是很快地,就有人拉住我的手。果不其然,是程育豪。
「你是要去吃晚餐吧?」他问我。
「……嗯。」
「一起去吃。」
「不、不用……」
「我刚才那个不是问句。」
於是我逼不得已,只好和他一起去我订的餐厅。
虽说是逼不得已,我的心却是雀跃的。
「请问有订位吗?」
「有,韦映晨一位,只是现在临时改成两位。」
「好。」
我们两人在服务人员的指示下找到双人座的位置,从点餐开始到等待的时间,我的头一直保持着低垂,只敢用余角偷看他几眼。
即便是面对面坐着,我还是不敢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