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戀 — 小梅

女鬼,或者叫她小梅,原本是一间私立幼儿园的教师,那间幼儿园是她毕业之後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因为她是家里的大姊,几个弟弟妹妹几乎都是帮忙带大,对带孩子这件事特别顺手。喜欢孩子,也对孩子有耐心,平常在学校也是很受家长跟小孩的欢迎。

每天跟着车子接孩子上下课也是她的例行公事,只是没想到那天出了意外,平常司机停车会停在家门口让小孩下车是往车头方向走,或远离车侧方向走,一方面司机容易看清楚,一方面避免车尾视线死角。

然而,这天来了一个代班司机并不熟车况,路况,一间两间停岔了,小梅不会开车也没特别感觉,但就在某个孩子下车的地方,小巷子,杂物多,他们没注意到小孩下车时是往车後走,汽车一倒退就感觉到一阵碰撞跟晃动,然後就传来孩子的哭声,小梅心里磕噔一声,坏了。

匆匆跟司机下车查看,不幸也是万幸,孩子没事,被抱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哭着,不幸的是那个男人的为了闪避还是被伤到了脚。他们叫了救护车。伤势要紧所以小梅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中途,也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小孩的谁,只是个见义勇为的路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第二次见面,是在幼儿园,这天有个晚来的孩子,小梅打了电话,家长说会请叔叔送来,没想到跟着孩子来的,就是那个人。这天,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可以说对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後的发展就很常见了,她们顺利的交往了。

可就在要论及婚嫁之前,那个人居然因公司裁员而失业了,那阵子景气不好,公司关了一间又一间,失业的人找不到工作,有工作的更不可能离职,惶惶不安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裁的会不会是自己。

因此那个人从原本怀抱希望、自我鼓励、到不安、到厌倦失败、到怨恨,他酗酒、甚至染上赌瘾。被带走的那天,是那个人出门的第五个晚上,小梅已经不知道该用甚麽方式鼓励他,甚至她也开始厌倦这种没有未来的生活,但就在拥着被子带着愁绪的时候,传来了人们走动跟开门的声音,他回来了,带着一群债主。

他说:小梅,帮帮我。

他说:不会很难的,可能你还能遇到大老板嘿。

他说:要是有那个机遇,可得帮他介绍介绍工作。

在那之後,全部都是恶梦。

她不记得自己怎麽死的,只知道她醒来的地方,以及一个拼命地记下来的地址。

「别怕,你已经安全了。」姚乐碰不到那个女孩,所以他也只能无力地坐在对面用苍白的话语安慰。

「呜呜......姚大人。是不是我做错了甚麽,才遇到这种事。可是我、可是我也只是单纯地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而已啊,为什麽,为什麽。」

「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心情怎麽会是错的?你没有错。是那些加害你的人的罪过,你不需要怪罪自己。」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能帮你的有限,你有没有想要通知的人?或者有没有想跟家人说的话?我想办法帮你带到。」

「真、真的?」

「嗯。」

「那、我还有一些存款,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把帐户转告给爸妈?」

「这个可能需要迂回一下,你先告诉我相关讯息。」

「我还有话想跟他们说。」

「等一下我帮你写信。」

「可、可是农村没有网路。」

「没关系,我用邮寄的。」

「呜...姚大人谢谢。」

「.......你想去投胎吗?」他沉默了一下,问了。小梅猛地抬头看他:「可、可以吗?」

姚乐打了一通电话给凌爷爷,对方答应晚一点过来。

等做完这一切,姚乐看着猫似乎对坐在沙发上局促的小梅有兴趣的嗅嗅。

「白白,你果然是比较喜欢女孩阿。」这一幕看着有点荒诞无语,可又令他心酸。

他转而去厨房,用十几分钟做出一道甜点,分切好送到客厅。

「吃点东西吗?」

女孩又惊又感动:「能找到姚大人真的太好了QQ」

他把故事前後写成了文档,委托一个常用的骇客把资料寄给某个刑警,这也是他这几年偶然得到的人脉,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只要有清楚的人事时地物,对方就愿意调查。

之後也是迂回了一下,他把得到的帐户资料跟写给家里的信一起邮寄给小梅家人。虽然在证明对方死亡之前她家人可能无法拿到钱,可也是能力所及之内他能做的事。

他自认不是甚麽圣人,只是个普通人,能力跟手段都有限,也无法为他的客户们保证甚麽,但在合理的范围内,他能帮的就会尽量帮。

等忙完这些事,夜已经有点深了。

他待在房里码着今天耽误的故事进度,听到尚音在客厅说话的声音,「白白阿.......」

对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怅然,姚乐有一点没一点的听着,想起之前第一次他也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听到关尚音在对猫说话,白白很喜欢客厅的沙发,特别是晚上,牠也不爱跟谁睡,就爱窝在沙发上一副,还有甚麽事,朕困了,有事奏来无事滚的感觉。

他记得那一次关尚音真的像跟个人说话一样,温柔地打了招呼,叨叨絮语:「还不睡觉......我睡不着阿,今天有个妹妹才2岁,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後脑杓磕破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受虐,你说,这孩子才多大,怎麽就能忍心下手......」

之前凌说他养着一只猫,乐是猫控,而且虽然後来联络得少了,可之前在乐团的时候就对对方印象不错,话少少的,可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正直。

所以就让他住进来了,可他现在觉得关尚音住进来就是来刷好感度的,跟猫说心事甚麽的真的狠踩他萌点,姚乐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声控,关尚音本来就磁性的声音,压低音量在深夜里听着更是令人心头发颤......

听了一阵子,姚乐默默戴上耳机:「唉,总不能掰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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