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奪香魂 — 第1回、雪夜

二月阳春时节,大雪纷飞。

这样的天气教想要走山路出入关的商旅,纷纷给困在山中的村镇。

午时刚过,天色便似已近薄暮,昏暗下来。

镇上最大也是唯一的客店,早就人满为患,已经住满贵客的房间塞不下任何一个旅客,无奈外头风雪大作,其余的人既无法安置,也不好赶了出去,於是店家就让大夥儿都挤在大厅里,起了火堆勉强度过风雪。

大夥儿喝酒袪寒,就在大厅围着一圈聊起天来。

「这天说变就变,就像这时局,谁也拿捏不准。」一个看起来像跑江湖的汉子说。

「什麽时局多变?」一个樵夫打扮的人问。

「京里这麽大的事,你没听说?工部尚书颜隶松、兵部侍郎沈桐十年前私通柔然,叛国通敌、结党营私、谋害忠臣数罪成立,三个月前给抄家啦!皇帝这回办得严厉,株连甚广,堪称动摇国本!」那汉子口气可得意了。

这话让一群深居简出、浑不知这天大消息的余人无不击掌叫好。

「这叫老天有眼,让这般奸臣得遭天谴!」

大陈建国百余年,代代嫡子相传,可今上却并非先帝所出,乃是先帝弟宜阳县王之子。大陈长年饱受两大外患柔然、北魏所威胁,年年征战,国库所耗甚钜,百姓饱受流离之苦。到了先帝仁帝这一代,注重文治,与民休息,十多年来的无为而治,虽是休养生息,却也国力积弱。十一年前,柔然大军来犯,攻入陈宫都城建安,并践踏大桓宫足足一月有余,仁帝战死,诸王或死或失踪,后妃多殉国,极其惨烈,史称建安之祸。

柔然陷国时正值先皇后千秋,仁帝诸子进京,若非殉国,便在战乱之中不知所踪。宜阳县王仅是单衔末等王,是先帝第十三子,并不受宠,封国遥远又贫脊,许久也才能上京一次。谁料便应如此,国难时世子得以幸免。国不可一日无君,故朝臣奉宜阳县王世子上位,改元建平。建平中兴,得来不易,大陈百姓长年受柔然侵扰,又遭此国耻,在场诸人尚有亲人丧命於那场祸端,听闻大臣颜隶松等人竟为敌国奸人,纷纷咬牙切齿。

「这位大哥,京里还有什麽新鲜事,快给大夥儿说说呀!」

「好!那有什麽问题,朝廷办了大贼,就要办喜事。开春三月,百花齐放,又是朝廷造黄册之期,可不就是三年一度的采选,这回可是皇上上任以来,最正式的礼选,想来这一两个月京里可是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那汉子俨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於是喳呼地滔滔不绝下去。

一个妇人忍不住接话:「是啊是啊,皇帝年过二十,元后也薨了两年,只有两个女儿!三年前皇帝说是要亲政,无暇选秀,这会儿自然是要好好操办、操办。」从古至今,女人家就对这话题特别有兴趣。

「咱们啊,又不是五品大官,怎麽也轮不上我们家的女儿,所以说这选秀不就这麽一回事们,皇帝老儿自个儿舒心便是,咱们只管吃得饱穿得暖……」

一时之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总是要争个有见地,天寒地冻,倒也是寻个打发时间。

有人天生爱凑热闹,有人就会反其道而行。

圈子以外,还有两两三三的几个人各据角落,在距火堆最远的右侧坐着一名女郎。这名女郎身着深色劲装,脸围上了同色系的丝巾,并不显得突兀。接近关外,风霜凌厉,不少人进了屋子仍然包着大氅,戴着头套。

她只是默默的以双手握着温过的热水,并未就口,目不斜视,安静得似要与这背景融为一体。

一转眼间,天色渐暗,风雪愈来愈大,突然紧闭的木门,有两声「叩叩」敲门声,杵在一旁的掌柜正在打瞌睡,被这声吵醒,只以手顶了顶呆立着的店小二,嘱他去招呼。

「叩叩叩叩……」像是怕里头的人不应门,外头的人愈敲愈急。

「来啦!我的大爷、姑奶奶别再敲啦!」

众人停下话,均盯着敞开的门,临面而来,又是一阵冷风。

好不容易取暖,又遭寒凉,实在让人想破口大骂宣泄一番,只是当众人瞧见进门的人时,都眼睛一亮,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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