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进去,房间很深,他如果在里面会听不到。」万礼的声音悠然飘进来,我也很想悠然飘出去飞踢他。
总之我依照他说的,边堤防背後会有人跳出来攻击,边把房间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就走出去,扫了眼正在讲手机的万礼,继续往下一间找。
连续找了两间,我就觉得这个家实在浪费得可以,没有人在也不懂得随手关灯,每间房间都开得亮晃晃的,老让我有人就在里面的错觉。
我照例把房间大致绕了一圈,经过厕所,顺便解放一下,可是他家的厕所居然没门,只用雕花隔间虚掩,我上得很不安,总觉得随时会有人闯进来,直到洗手时我才真正放心。
「你在别人家做什麽?」
放心没多久就被狠狠吓了一跳,我抬起头从正面的镜子里和谢君大四目相对。
必须说,我从没想过一生中最让我狼狈困窘的情况居然是洗手,大抵是这个动作让黑道老大来做也强悍不起来的缘故。而我在他面前势必得强悍。
「解决生理状况,有问题吗?」我呛回去,多少有点恼羞。
谢君大毫无反应,没有疯子般的眼神,没有愤怒,整个人跟一面墙一样没有情绪。
我迅速洗完手,回头,差点发出尖叫。
这家伙居然只有下半身围了一条毛巾!
「你有什麽问题?脑子有洞吗?就算这里是你家,你也不应该以这副模样和一个女生说话!」我劈哩啪啦就骂出口,注意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有不少刺青。
虽然身为一个太妹,但我从没在身上留下这种艺术,因为我不觉得那好看,就算在他那副健壮的身材上也一样。
「这里是我家,我裸体都没人敢说什麽。」他终於显露出一丝怒意:「而且你知道洗澡洗到一半发现有人出现在自己房间有多可怕?我本来以为不是小偷就是色狼,我很可能没有看清楚你是谁,就把你一拳撂倒。」
蔡荣荣,搜寻专家,唯独遗漏浴室,真是专家!
「那种事你也没少做过!穿上衣服!」我把视线维持在他的脸上,这叫礼貌。
「那是因为你总是找我打架。」他摊手。
「是你先的,把衣服穿上!」
「吵死了,我话还没说完。」
我不承认我在尖叫,我只是大声喝止他:「先、把、衣、服、给、我、穿、上!」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我家做什麽?」他显然不当一回事。
出於惊慌失措和保护眼睛的心态,我就出手了,对着他的侧边膝盖用力一踢。
谢君大没有跪下,可能是因为我踢的位置不对,他撞开我的脚,一个箭步上前,我只好往後退,偏偏我背後只有厕所和马桶,还能退到哪里?
他依旧不当一回事,把我逼进厕所最後坐在马桶上,不得不说,鉴於我俩既有的身高差,我坐在马桶上和他简直就要天地之遥的距离。
谢君大弯下腰,两只手撑在我上方的墙壁,低头眯着眼瞅我。
「你到底为什麽老是惹我生气?」
「可能因为你是个偏执狂,而我天生反抗极权。」我强迫自己抬头瞪他,并试图把自己缩小,毕竟困在马桶上绝对不是什麽极具优势的干架姿势。
谢君大忽然不语,某种执拗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烁,他看起来像是把我当成一道复杂难解的数学习题。
「你是第一个敢反抗我的女生。」最後他说。
我感觉再继续下去对话会走歪,便开导他:「不,那是你还年轻,我相信在你的人生道路上还会遇到第二个第三个比我更可怕的女生,例如跆拳道国手什麽的……」
他斩钉截铁打断我:「不可能。」
我差点问了为什麽。没必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也许可以问他吃饱了没。
但某人很想回答:「大部分人被我打过一次就不会像你这样笨到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
……
「爱怎麽吹嘘随你,但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我很讪。
「你确定不会再使用暴力?」
「对,我保证不会伤害只围一条毛巾的你。」我佯装最亲切的口气。
谢君大扬起一抹愉快的笑容,但没有打算退开,也许我可以考虑食言──不行,如果跟他动手,我怕那片摇摇欲坠的毛巾会有阵亡的危险。
「你还想干麽?」我只得问。
「这种状态下想做的事当然很多。」
他刚刚说了什麽吗?我没听见。
「原来你们已经是可以坦诚相见的关系了,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