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原欲上前助屠凌筠与李铁山一臂之力,怎知司空笑不知何时已至身後,左臂如铁箍紧扣楚渊咽喉不放。
楚渊此时哪里还有余地手下留情?双手立时便向身後猛刺不止,登时是鲜血淋漓!
只是事到如今,司空笑又哪儿可能放手?
却见七杀鬼婆寻了个空子自袖间甩出一物,向着楚渊射来。屠凌筠欲使枪去挑,却是徒劳。
楚渊额头冒汗,心道要命丧此处了,却见眼前剑光闪烁,金铁之声脆响,又听得一句:「楚哥哥别动!」
听得是夏玲儿出手,楚渊便当真不动,只听得耳旁传来噗一声响,司空笑那左臂当即发软松开。
楚渊毫不犹豫将背後司空笑远远抛开,双眼不敢稍离七杀鬼婆半分,防范着还有致命暗器。
只是七杀鬼婆刚放了暗器,便让屠凌筠与李铁山合力猛攻,哪儿还有空闲再使暗器?
一看司空笑,他倒卧在地、口鼻间溢出黑血,双眼却已是无神。
楚渊低叹一声,心知已是回天乏术,便转开了头,与夏玲儿向着七杀鬼婆冲去。
若使的是偷袭伎俩,这四人可全然不够鬼婆戏耍玩乐,但若正面相抗,她却要弱上几分,只是--
「小的们!给老婆子都出来!」如今她亦非一人赴约。
七杀鬼婆如此呼喝,便见四周人影传动,四人当即得知是中了埋伏。只是见了来者,鬼婆竟也是满面的惊容。
「七杀鬼婆、楚渊,今日就要你们二人就地伏法!」众多人等中,只听如此叫喊,二十多人已是提剑杀来。
「小子,找死!」七杀鬼婆显然未料到此事,却又见她袖袍一摆,洒出了漫天银光。楚渊等人立时闪避,便见上来数人让银光当头笼罩,皆是挠着脖颈尖声惨嚎。
「小心毒物!」忽有一人凌空跃起,衣袍挥洒间,将银光轻易吹散了去。
屠凌筠即刻便认出来了者,那人,竟是纪家大师兄柳克卿!既如此,那此些人也必然是纪家子弟兵了!
正当四人心头微松,却见纪家人亦是举剑向他们杀来,全然不似援军。
「大师兄!楚渊并非敌人!」纪凌筠如此大喊,忽见李铁山猛的冲向身前,替她挡了一剑。
「小样,来真的呀!」李铁山虽未受重创,横练身子骨却也让凌厉剑锋画出了条血痕,当下一拳砸向来者。
那人又怎知李铁山刀枪不入?惊疑不定间受了这麽一拳,当场给砸翻在地。
「李铁山,你--!」
另一处夏玲儿紧紧护着楚渊,但凡有人欲行加害,必受她雷霆一击,招招朝着要害猛刺,竟有些个屠凌筠当年战场杀伐的果决。
屠凌筠正欲阻止,却见又有纪家弟子向着四人刀剑相向。横枪抵挡间,向柳克卿大喊道:「大师兄!这是为何?」
柳克卿落了地,长剑一指屠凌筠,喝道:「你已叛出纪家,以屠凌筠自称,且与大盗楚渊同进同出,如今焉敢喊我一声师兄?」
「大师兄,此事--!」
柳克卿并不给她机会分辨,又喝道:「无须多言!你既一意孤行,便休怪我替师傅清理门户!」
此时却听七杀鬼婆尖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柳克卿,如今你竟有颜面说出此番言语?果真男人尽是无情无义之辈!」
「七杀鬼婆,毒害上代之事尚未与你讨个说法,今日必要你以命偿还!」话罢,柳克卿同数名弟子摆出剑阵,围向七杀鬼婆;其余弟子则向楚渊等人而来。
「大师兄!司空笑毒发身亡!」一名弟子高声喊道,令柳克卿面目更加哀壮。
「纪家儿郎们!杀了这些武林败类!替司空兄弟报这血仇!」
「杀--!」
刀光剑影间,屠凌筠也留不得手,铁枪横扫勾打间令数名弟子口吐鲜血、倒飞而出,却引得纪家人等更悲愤悍勇。
七杀鬼婆不善近身正面对敌,但她对无极奔雷剑的理解又岂是眼前毛孩们能够企及的?一时间剑阵竟也无法奈何得了她。
相较之下,楚渊因与司空笑大战、有伤在身,还多亏有夏玲儿多次援手才未让乱剑穿刺而死。
「李兄、屠姑娘、玲儿,情势不妙,想法子撤。」
「大师兄必定是有所误会,若能好好说明……」
「屠妹子啊,你这些个师兄弟都要往俺们身上捅血窟窿啦!命都要丢了还找谁说明去?」
「楚哥哥!小心!」
四人言语间,楚渊失血过多,已是目光涣散、身姿摇晃,让人又在胳膊上画了几下。
「楚老弟!」
李铁山赶忙上前以身子护住楚渊,替其挡了两剑。屠凌筠发狠一甩枪头,直将眼前那人打翻在地、人世不知。
此时夏玲儿赶紧扶住楚渊,身上剑上已满是血迹。
「哈哈哈,柳克卿!你果真是野心家。毒害掌门之後还想着杀他女儿灭口;今个算老婆子栽了跟头,便不与你纠缠了!」
话罢,七杀鬼婆高高跃起,身子凌空乱转,竟散出股股墨色烟雾!
「毒烟!」
此烟来得既快又猛,瞬时间笼罩方圆三十多米地。
「大、师兄……」屠凌筠却因七杀鬼婆一番话语而震惊得呆楞当场,又是李铁山赶紧拉着闪避。
此时李铁山是顾此失彼,一人失血过多、让夏玲儿搀着无法自保,一人震惊过度、失魂落魄。倒也多亏七杀鬼婆散了毒烟逼得纪家子弟慌乱一片,无暇顾及,否则定有人已是丢了性命。
毒烟来势甚猛,却也令屠凌筠迅速清醒了过来;她压低身子欲与李铁山、楚渊逃出毒烟,却见地上有一玉珠……
「可恨!这不是毒烟!那鬼婆好生奸诈!」
待得烟雾散去,七杀鬼婆、楚渊、李铁山、夏玲儿与屠凌筠皆是不知所踪,令柳克卿也不禁咬牙跺脚。
此後,纪家宣布屠凌筠乃是夥同楚渊杀司空洛、司空笑父子、害死纪宇寰的真凶,广邀武林正道人世共同讨伐。
只是过去纪凌筠力抗邪教,威名不小,且结识武林豪杰无数,因此亦有质疑柳克卿为夺掌门之位而胡乱造谣者,也是他百密一疏。
七杀鬼婆当日受剑阵所围,虽得以逃脱,却也伤得不轻。有传闻说她已然身死,但此名号却依旧令人闻之色变。
而慈定镖局,因夏倾河之事元气大伤,司空笑夺去大权後亦是任性胡为。如今,更成了一盘散沙,几乎难以於大麟城内继续立足。
为此慈定镖局人等请回了何靖以求振作,但何靖一身武功被废,行止坐卧已不如常人,即便回归,依旧无法有力挽狂澜之效。
而当花草大盗楚渊再现於世,却又是挟带狂风暴雨。
「屠姑娘,你真不愿与楚某共节连理、从此不再理会江湖纷扰?」
他风姿翩翩,生得如天上谪仙,一双瑞凤眼勾人心魂。他行事高调、出没於邑国各地,且--他身怀宝物,令得正邪两派皆为之疯狂的世间神物,鸾凤宝珠。
「我必要将那叛徒手刃於枪下,以谢师傅在天之灵。」
花草大盗楚渊,乃是碎心狂魔夏倾河关门弟子,绝技叉返爪唯一继承者,武功高绝、神出鬼没,至今无人能让其伏法。
「屠姑娘何需杀上门找那大师兄报仇?若你能自楚某手中夺得宝珠,何愁纪家与邪教人等不来找你?」
如今各门各派、各家高手尽出。有为夺得至宝、有为扬名立万,亦有为除天下一大恶之能者。
只是如此情景之下,大盗楚渊竟依旧旁若无人,立於慈定镖局大门之前。
「楚哥哥,抱歉……是玲儿……」
「哈哈,姑娘这是何意?莫非亦想与楚某相伴游览这丹阳坡景致?楚某如今虽有要事在身,却也不能辜负了姑娘家的美意。」
「……」
不远处破空之声尖锐骇人,一黑衣刺客自草丛中打滚而出,肩上已是多了个血窟窿。
「滚。」屠凌筠一甩铁枪,弹去枪尖鲜血。
见那人运起轻功逃遁而去,屠凌筠望向远处楚渊,忽的大喝道:「大盗楚渊!纳命来!」
楚渊并未回头,却向夏玲儿道:「如今我虽不能久待,但若何靖辜负了你,花草大盗楚渊便要来盗你,知道麽?」
话罢,大盗楚渊翻檐走壁而去,徒留夏玲儿垂泪。
「大盗楚渊在何处!」远处,一对男女仗剑飞跃而来,生得皆是如花似玉,宛如金童玉女在世。
「楚老弟!你在哪儿呢!」另一处,一刚勇男子大喝一声,亦是向着这儿奔来。
「大盗楚渊!」
「是大盗楚渊呀!」
大麟城中,多有为一睹大盗楚渊真容而喧闹者,亦有民间勇士欲行捉拿,却因众多武林高手齐聚而无从接近。
少年英雄楚渊,一生过往毁誉参半,既有贼道之术,亦有仁者之心,只是後人提起之时,鲜少不提及那女中豪杰屠凌筠。
据闻屠凌筠至死也未再以纪凌筠自称,一生可说紧随楚渊走南闯北,二人却始终未能结为连理。
「少年无畏,逐东风、识英雄,血肉散尽赤胆留。人生逢知己,却将杯盏化干戈,道是造化弄人。四顾只为寻芳踪,满庭故友少一人……可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