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有和你联络吗?」
这是每次文森看到金尼一定会问的,不要说文森想知道,今金尼也想知道,距离颜出门已经过了2个星期,一点消息也没有,金尼摇摇头。
「你还好吗?」
换文森摇头,昨天最後一颗抗排斥药已经被文森吃掉,到现在经过12小时,还没出现什麽症状,文森自己感受上也没问题。
「我没有颜那麽擅长器官移植,如果你出状况我可能……」
话说到一半金尼就停下了,他双手互扣,不安的抿紧嘴唇,以他的能力,几乎只能让文森靠运气。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蹟了。」
从第一天睡在污秽里,到被打被逼迫的日子,知道失去身体主导权的残酷,文森有过很悲观的一段时期。直到颜出现,现在他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不糟蹋颜的努力,他不是很知道自己该如何定义颜的存在,并不像情人,也不是家人,恩人也不足够形容他们之间。
别的不说,文森自认为自己比一般人主动,也不会吝啬付出,他却从未为颜做过什麽,到现在颜下落不明,文森也只能空等。
「让我给你说个故事。」
渡过那麽多,文森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可是一想起可能失去颜,他还是难忍心中痛苦,说话也有点哽咽。
「有个出身商人世家的小孩,从小就被财富环绕,他要什麽就有什麽,他的玩具要一般平民的一年生活费,餐餐有鱼肉,从来不知道饥饿是什麽。」
金尼递出几张面纸,少见的收起笑,搓揉着大腿,有些不安。
「钱财不止也养大他身体,也养大他的胆子,几年过去,这个小少爷长成了一个叛逆青少年,」文森放空双眼,沉浸在故事之中,眼角还发着微光,「他看不起身边的一切,和家人闹翻,整天和不正派的人混在一起。」
「有一天,一群外国人出现,短短几年他们渗透了这个国家的每个地方,这个少年说:『我们去赶走他们!』」
没有花盆的窗户能直接看见蓝天,几朵云飘忽不定,文森的声音又颤抖起来,那些白花的花期到了,2个月来,每一次去看就又有一丛枯萎,到昨天最後一枝也彻底发黄,他不知道该怎麽形容那种感觉。
文森已经无心再继续故事,心里想着的只有白花,原本是可以在它们全枯萎前做成乾燥押花的,可是文森实在不能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天天死去。
「这是我们国家一直流传的故事,我们常常换人统治,每个人都是听这个故事长大的。」
好一会金尼才闭上嘴,挪动僵硬的身体,不知道要说什麽好。
「你有遇上战乱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文森是怎麽沦落到这里的,这样听起来,文森也许原本是什麽王子也说不定。
「我以前,还算蛮厉害的。」
意味不明的说了这句话,文森继续看着窗外,像在期待一场大雨。
。
毛病是治好了,可是文森并没有恢复到能完全自理生活的能力,不但常常不明的发烧,严重时还会呼吸中止,经历几次後,金尼几乎不敢让他离开视线,照着三餐过来,晚上也在这里睡。
惊人的是,文森总是自己撑过去,胃口不好时,用灌的也要逼自己吃下去,身体状况好点时,就是整天运动,有时候金尼真的会被他的坚持吓坏,第一次强烈感受到『激进』是什麽。
也许是精神需要纾解,文森也有突然大哭的时候,通常都是哭上几个小时,然後大口的吃喝。
到颜离开的第3个星期,文森已经不把颜挂嘴上,取而代之的是逃避,就算金尼有意无意的说,他也不愿意谈了。
「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某天,文森对早上要离开的金尼说,眼神像死掉一样。
金尼原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这里是颜的家,对文森来说也是充满回忆的地方,怎麽可能说走就走。
可是文森真的就跟在他屁股後面,不像说假的,还煞有其事的把门锁好,将钥匙扔给金尼。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文森什麽也没带,衣服也是金尼的,表情像是要杀人。
「到了。」
文森在门口站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他连鞋也没穿,上头沾着一些乾泥土,完全不管金尼说的。
「哈啾!」
「你可别感冒。」
终究是个病人,身体抵抗力还是比较差的,冷风一吹,文森打了一个大喷嚏。金尼不想也管不住他,但念念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