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與你的四季 — 第二章 那天晚上 (2)

「小枫啊!你怎麽会在这?很晚了耶!」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这声音、还有这轮廓…

「琳姐?」惨了。

「你的脸色…怎麽?」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疯了吗?你现在马上给我回病房!」她向楼梯的方向举起手严厉的指责我,说明我多麽不可理喻,居然拖着这种身体从一口气爬了七楼。

但我并没有照着他的话做,

只是继续往前走。

而她则是绕过我,挡在我眼前,最後,她蹲下,使我们两人高度一样,或许她认为这样子比较好沟通?

那她就错了,除非我看到若维,否则我才不要待在这里听她讲废话。

「回房去」她的眼神里闪着怒火,令人不寒而栗,要是平常,我一定会乖乖听他的话,以免事後招来一顿责骂。

但是我不行,只有这一次,为了朋友,我得坚持到底,得撑住才行。

「你的气喘在晚上是发作的高峰期,你再这样下去会…」她眼里的怒火消失了,而是换成着急的语气。

「但是我不能,琳姐,你懂吗?我得去看他」我坚决地对她说,看来不会只是责骂了。

我越过她,继续往若维的病房走去。

为了不让她追上,我开始加快脚步,最後着急地跑了起来。

这对气喘当然不会好一点。

胸口剧烈的跳动,我感觉我的脑袋就要炸开来了。

「小枫!」她似乎追了上来。

我速度加快,眼看115号病房就在眼前。

我跑到病房门口,只看见若维的病床被医生和几个护士挡住了,

床头上的仪器也发出急遽的哔哔声,那令人不安的声音开始侵占我的脑袋,慢慢的,填满了我整个人,那声音告诉我:大事不妙。

「我不能贸然行动,如果耽误到急救,他的情况也不会自己好转」我心想,我只能站在那里瞪着若维的病床,直到有个中年的男医生移开了位置,使我站在病房门口能清楚的看到若维的脸,他苍白的脸上戴着氧气罩,从氧气罩里吐出的气息来看,他的呼吸非常微弱。

我不是医生,我甚麽都不能做…

「讨厌!」我低声咒骂,同时也为自己不能帮上忙感到可悲。

但是,他突然转过头,凝视着我。

他的眼中,看起来很迷惑,或许他是迷惑为甚麽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或者,他早已知道自己最後会走到这一步,他心知肚明

错,不只他,我也知道,我们都很清楚,自己总会有那麽一天的。

他的眼神令我不解,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看着他围起双唇,无声地呼喊我的名字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悲伤,或许我的陪伴没什麽用,那我又还能为他做甚麽呢?

我移不开我的双眼,或许是因为他坚定的眼神使我无法动摇,又或者…

这很有可能是我和他的最後一面。

「碰!」我跌倒在地。

但,尽管这样,我还是注视着他。

「小枫!」耳里突然传出一阵呼唤声

「你怎麽会变成这样,快起来!我扶你…」琳姐着急的拉着我的手。

我颤抖的脚尝试着站起来,但身体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

我再次跌下,这次连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胸口越来越闷…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但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世上的空气都被吸光了。

我慢慢的阖上沉重的眼皮,意识也离我越来越远…

「小枫!小枫…」外面的声音渐渐的被隔绝,最後,我的世界只剩一片寂静。

我感觉世界开始翻转,一片黑暗向我袭来,

但我不打算挣扎。

而是,让那片永无止尽的黑暗吞噬,

帮助我抹去他那双,令人悲伤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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