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痛死我了……」从城外大片草原走过,而今进入林间官道的她们,现下才刚过中午时分,便见司马音下了马一手撑着腰,轻捶着还边喊疼。
在旁从山沟掬了一些清水,打算喝水以及手上的乾馒头渡一餐的明瀚,看见音这般神情,那双薄唇笑意渐深。
那股刚出门的豪气现下到哪里去了?这ㄚ头虽然早早就习会骑马,可顶多也不过是在城内或是附近绕绕,从没在马背上渡过这麽一大段路的她,当然不能适应;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看样子最累的还没经历到,你就已给这马匹给整惨了。」在阴凉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喝着用荷叶装来的泉水,一边啃着乾馒头,有些笑话她。
「我……我怎麽知道会这麽痛……」音可不服气了,都是他啦!谁叫他不早跟她说,好歹她也有个心理准备;平常自个儿骑马也都轻松如意的,怎知路途一长,感觉就不一样了,没跟着马背同上下,自然累人。
季明瀚睐她一眼,从怀里掏出药膏来,「拿去抹抹,活络血脉,很快就不这麽痛了。」说着将瓶子丢给音,自己则默默的转身不去看她。
接过瓶子的她也不扭捏,想也不想的就掀开衣裳,开始涂抹起来。
「好了告诉我一声。」咬了一口馒头,他没回头,只瞧另一侧那山下风光,以及亮的扎眼的正午日头。
三两下涂抹完毕,将衣裳穿好的音拿着药膏,「大哥,好了。」药膏虽揣在他怀里,但涂抹起来仍是冰凉,很快得消除了些痛感。
「自己收着,依你现在这样子,我看很快又会再用到。」明瀚话说的很毒,也不将他姑娘家的自尊给放在眼里,她听来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可这次实在太过丢脸,於是聪明的没再多说,也拿了馒头,在他身旁坐下。
「大哥,你刚开始跟阿爹一起走镖的时候也这样?」右手拿着馒头,另一手随意剥了送入口中,音不忘问他第一次出远门的感受。
「相不相信早在跟着义父来京城前,我也跟过我爹出外走镖过?」既然她提这话题,明瀚索性给他姑娘家一个更大的打击,「虽然不过是几趟短镖,但是也因如此,来到立威镖局,开始走镖的时候,那种心情跟你这第一次出外的感受,截然不同。」
「哼、哼,我六岁的时候也跟阿爹走过镖,还因为那样,」阿音屈了屈那看似纤弱,实则力大无穷的皓腕,「让大家见识过我的过人力气。」虽然知道这大哥挺喜欢拿话激她,可她也爱极了跟他抬杠的感觉,似乎这就是她俩相处起来的方式。
「我走镖可不是坐马车。」在音睁大杏眸,以一种不敢相信眼神看他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很好心的告诉她,以前他父子俩走镖的方式,「不是撑舟,就是骑马了。」但赶在她将惊讶的眼神转换成崇拜之前,他凉凉的多加一句,「但是即使如此,跟义父出的头一回远镖,运送玉石到安徽的时候,我的腰也同你现在一般难受。」他很够义气似的拍拍音的肩膀,长年练武,她的身材不似普通女子那样纤瘦,还多了几分结实,「所以音ㄚ头,你也不需要太难过。」
听了这话她可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也不想想头一回出远门的时候,他几岁,而她现下又是几岁;她可是芳龄一十八的大姑娘咧。
三两下嗑光了馒头,喝光荷叶上最後一滴水,正当他想走向马匹拿皮囊,要去刚刚装山泉水的地方装一壶来时,音突然伸手向他要水,「大哥我要喝水。」
「自己不是有带水吗?」明瀚挑起眉来,迳自到取水处装水去了。
「就是没有……」音闷闷的说,骑了快两个时辰的马,她滴水未进,反而明瀚则是早已喝完一袋,现下又装了冰凉的泉水。
明瀚狐疑的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带了什麽东西?」将手上的皮囊装满水,顺道用泉水洗洗脸,冰凉的泉水在这正热的午时刚好给他消消暑气。
音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马背上的包袱,还有背後的两把银斧。这举动简直让明瀚气得想要砍人,「包袱里面究竟装了些什麽?」他双手环胸,很不满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他後面长大的妹子,虽然美其名是给他带大,但是他的细心、冷静,这ㄚ头没有一项学到的!
听他口吻阴郁,音觉得原本燥热的天气突然吹起阵阵秋风,「就盘缠啊,还有衣物……怎麽了吗?大哥。」看他一脸不善的走近,她本能的想提起後头两把银斧格挡。
「你告诉我没有喝水要怎麽活?」他的口吻放得很轻很轻。而後将水袋丢给她,「喝吧,等到前面镇上时我再给你买一个。」真是……
就连馒头都是从他捐出来的,难道这ㄚ头真以为银两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他算是服了她,也庆幸义父相当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要是真让音独自出门,别说遇上危险,光渴都渴死了。
接过冰凉水袋,音感动得差些没洒出一泡女儿泪来,呜呜,果然还是明瀚哥对她好,她喜孜孜的喝着冰凉泉水,心里头好甜好甜。
「大哥,下个城镇大概还要花多少时间?」喝了些水润润唇的她,讲话又雀跃了起来。
「大概两个时辰。」不过依她现下的状况来看,要不休息的赶路,可能很难。
「什麽?」这儿有这麽偏僻?听见这消息顿时让她傻眼,甚至忘了口里的馒头还没嚼完。
明瀚双手环胸,看着她手上那不小心被她神力捏扁的可怜馒头,「如果你想第一个晚上就露宿外头,大可再慢些。」
「我、我立刻吃完!」听见露宿野外,她差点没吓死,哪里敢再拖延,囫囵吞馒头的下场自然是被那乾馒头噎着好几次,让一旁看着她的明瀚是又好气又好笑。
哎,真是个单纯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