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摔下来、你认识Asriel、你服毒、Asriel死掉。你无数次摔下、人类无数次对Asriel拉开弓箭,你们的父母不断哭泣。你不记得第几次看见Asriel在面前死去、又找到Flowey回想起一切--你慢慢了解这是Flowey做的,这朵花不知怎麽拥有重置时间的能力。
是因为Asriel的意志吗……Flowey不断重复Asriel认识你、为你死去的时间,结束後再跳回最新的『现在』。你不知道这有何意义,因为没有一次过去的你放弃执行计划,也没有一次、人类在看见Asriel表达善意时停止攻击他。
Asriel死了又死,他也一次次扶起坠落的你。
握起你的手,问你还好吗?你叫做什麽名字?
这似乎让Flowey发狂。
你只是短暂地醒在一次次Flowey使用倒带能力的夹缝之间,天知道Flowey是不是有意志地一直看着那些岁月,你每见到Flowey都觉得它更疯了一点,你轮流看见Asriel、Flowey,最後已经疲於追问时间究竟被重置了几遍。
「这个世界不是杀就是被杀。Chara。」
然後某一次的时间重置结束後Flowey忽然丢下这句话,它令人毛骨悚然地狂笑一阵,就这麽消失了。
你惊慌又困惑地四处寻找它,但没多久Flowey却又自动出现,它二话不说再次重置时间。一年、两年,Flowey不时会出现然後把时间倒回过去、跳回现在,你不知道它到底在做什麽,只是似乎没有其他怪物发现Flowey的行为,地底也逐渐算着日子慢慢过了五年,你越来越不想相信日渐发狂的Flowey是Asriel,却又莫名觉得Asriel的确被困在Flowey的体内。
到了第八年你一直在想:Asriel是因为凄惨的死法、加上你的影响才变成这种妖怪的吗?你徒劳地追着Flowey到了第九年,听说又有人类掉下来被Asgore杀掉,然後终於十几年都过去了--你看着Flowey偶尔重置时间、在看不见你的怪物之间游荡,接着你回到遗迹前方时终於听说第六个掉下来的人死去。
你忍不住想:真是一段又长又诡异的时光。
不少怪物都在庆贺,因为他们快要能够打破屏障了。
你在遗迹听见Toriel妈妈的哭泣声。
不可思议的是--好久以前你明明那麽恨人类,看到Toriel妈妈为那些人难过的样子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你久违地走到她面前试图说一些安慰的话,只是她半句都听不到,你越说也越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你飘荡到厨房,等了很久才看见Toriel妈妈走进来,她又打开冰箱、盯着她从来不吃的巧克力看了。你记得上上一个人类死掉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如果再有一个人类掉下来,Asgore一定也会把他杀掉吧。虽然怪物可以从此离开地底世界,但你真的好怕Toriel妈妈不会离开,屏障破了以後,附近的怪物想必都不会在了,雪町村有个叫Sans的骷髅偶尔会隔着遗迹门跟Toriel讲笑话,但屏障打开後就连他也会丢下Toriel吗?
还有Flowey,它几乎有半年多没有重置时间了,就算它现在彻底像是个疯子,你有点担心它。
你轻声提醒Toriel妈妈冰箱不要开太久喔,然後走到你最初掉下来的宽阔空地,你从那个人类可能会跌落的洞口往上看,照进一束阳光的洞好高好远,如果不是底下柔软的花床,跟本不可能有人从那里摔落还能毫发无伤吧。反正--你想着:反正第七个人大概要很久之後才会掉下来,你希望Asgore几年内会来和Toriel和好,还有,如果你能搞清楚Flowey是怎麽回事--
砰!思考着的你面前突然有个黑影狠狠砸下来,金色花瓣腾空喷起,你是个游魂却被吓得跳起身子、瞪大眼睛、你愣愣盯着突然从上方洞口摔进花床的人类小孩。
啊……
倒卧在花床的人类小孩穿着与你相似的蓝色条纹衣、有着跟你同样长度的棕发、同样男女莫辩的轮廓,就连身高都好像当年摔下来的你一样,刹那间你还以为这是Flowey创造了新的幻觉,直到你看到那小孩动了动、光影因为他的挣扎变化。
「嘿……」
你不由自主地吐出呼唤,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着任何人类讲话了,或许,Asriel会希望看见你这样,你迟疑了几秒乾涩地挤出声音。
「嘿……你……你还好吗?」
反正你死了,不可能有人听见你说话,你想着并随意露出一抹笑容。
「你就是第七个人了,我才在想这件事你就掉下来,真是伤脑筋。你叫什麽名字啊?」
「……Frisk。」
小孩突然吐出像是回答的词句,你又吓了一跳,他居然对你的声音有反应--然後或许是摔落的冲击所致,自称Frisk的小孩显然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