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宛珍是杨大山口中徐婶子的独生女,徐家两口子对她疼爱得紧,要什麽有什麽,所以让她性子里有些小霸道,而这样霸道的性子充份展现在「所有物」身上。
杨大山独居在那山坡上的土房这麽久,吃饭几乎都在徐婶子家中吃的,吃久了,徐宛珍从一开始的扭捏到现在的坦然以对,她心中认为,杨大哥之所以不去别人家吃饭肯定是因为自个儿的缘故,所以,昨晚上听见杨大哥说要拿吃食回家给新认的妹妹时,她觉得自己的危机来了。
先不说杨大山也是一个独子,前任村长都死得坟头长草了,杨大山怎可能又冒出一个妹妹,而且,还是认的,所以徐宛珍心中认定这个「妹妹」八成是杨大哥打算娶回家的媳妇,这怎麽行?!
她可是一直都认定杨大哥是自个儿的未来夫婿,她怎麽可以眼睁睁看杨大哥娶别人?
所以,一大清早的,徐宛珍就抱着食盒来敲杨大山的门了。
杨大山才刚梳洗完就听见敲门声,匆匆走出去开了门就见打扮俏丽的徐宛珍抱着食盒站在外头。
「宛珍,你怎麽来了?」杨大山忍不住抬头看天,村子里的人谁不知徐宛珍是出了名的懒丫头,非得睡到日正当头才肯爬起来。现在明明还很早居然就见着人,这份奇闻令杨大山很错愕!
「大山哥,我今个儿起得早,我娘就叫我替你带早饭来了,顺便要我看看你的妹妹问问她昨晚的饭菜可还合胃口?」徐宛珍笑得可人,一点都没泄露自己是来看情敌的事实。
「喔,那你快进来吧!」杨大山心中虽觉怪异但还是让人进来了,反正村人都知他常去徐婶子家里吃饭,让徐宛珍带饭来也不是什麽大事。
「谢谢杨大哥。」徐宛珍甜甜的叫着,一双眼珠骨碌碌地看了看,跟在杨大山後头进了正房。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墨瞳醒了没?」杨大山说着就要迈步进左侧的闰房,岂料徐宛珍一个箭步便挡去他的路。
「杨大哥,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杨大山笑着摇头越过她道:「墨瞳怕生,我怕你会吓着她。」
吓着她?她是长得多丑啊?杨大哥口中的妹妹根本是唬人的,明明是怕自己见那人太漂亮心生嫉妒吧!徐宛珍气呼呼地想着,心中着实对那个妹妹很不喜。
走回桌边坐下没多久,竟看见杨大哥抱着脸盆走出来,徐宛珍狐疑问:「杨大哥,你还没梳洗?」
杨大山咧嘴笑道:「不是,我替我妹妹取热水进来,宛珍你坐会儿。」
徐宛珍听得傻眼了,就算她娘和她爹也很恩爱,可从没见过她爹替她娘取热水进屋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气得浑身发抖,徐宛珍「呼」地站起身,死死瞪着那关起的房门,心中不停催促自个儿赶快趁杨大哥不在去教训教训那个狐媚子,可是……她又怕杨大哥瞧见自己的骂人模样会觉得她是个泼妇――
就在徐宛珍迟疑片刻,才刚要迈开步子就见杨大山迈了进来,急匆匆地推开那扇门进去连看自己半眼都没有,气得徐宛珍懊恼刚才自己就该冲进去骂人才对。
这间土房是杨大哥亲手盖的,墙壁挺厚,这样贴在墙壁前都听不见里头的声音,睇了睇房门,徐宛珍仅是迟疑一下下就立马走去,原本想着偷听一下就好,谁知那房门并没有关紧,她一下子就看见里头的光景顿时瞪大眼!
她竟然看见杨大哥正替那女子穿衣?!
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居然一大清早就想着勾引杨大哥?!
徐宛珍看得愤恨转头坐回原位。
时间拉回到徐宛珍敲门前――
墨瞳闭着眼,耳朵渐渐听见了公鸡鸣叫的声音以及麻雀叽喳的叫声,虽说她的脑袋清醒过来可身体的疲惫却让她睁不了眼,明明昨晚上睡得很早也很熟,可一到起床时分就觉异常不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灵魂还与这具身体不相融的缘故,换器官都要看合不合适了何况她还是灵魂配屍体?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听觉,隔壁出了声响,她猜是大山哥起来了,不愧是古代人呀,天都还未完全亮就起来,难不成大山哥要去下地不成?可是现在是冬季呀,哪来的田给他下?更何况,她看大山哥的虎口有茧,这应该是常拿兵器的人――譬如说,弓箭,与其说大山哥会种地还不如说是会打猎。
打猎呀,在冬季不是个好维生呢,动物都冬眠了呢……
听见脚步声往外去又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响,墨瞳猜可能有人来了,这麽一大早的……
然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同进来,不过这土房的隔音效果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她完全听不到外头的说话声呢!
不过,她总听得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是了,来人的步伐平稳应该是大山哥了。不是她不顾男女大防不栓门,实在是昨晚草草睡下时还是大山哥看着她睡着才离开的,况且,她多少也猜得出大山哥不栓门也是怕她半夜出什麽事――没办法,谁叫大山哥发现她时还瞧见一口棺材在湖边,而且她又说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唉,要换做是自己听了、看了,八成半夜还会来看看这人活没活着。
墨瞳闭着眼装睡时,杨大山也走到床边看着那张没多肉的小脸,瞧见她眼下的青影时犹豫起来,他是听说婴儿多睡才会长得快的说法,可他不知这方法对眼前的墨瞳还有没有效?
毕竟墨瞳看起来实在太小了,要说她满十二了他都觉不可能,可她表现出来的应对又让他觉得她比村里那些小丫头成熟许多――
怎麽想到那里去了,现在是要赶紧决定究竟要不要唤她起来吃饭?
墨瞳等了老半天都没等来一句话或一个动作,这才挣扎地睁开眼来望去――
「大山哥?」虽然她知晓面前的高大身影是大山哥,可屋内着实暗了点,要想她立刻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着实有点难度。
「嗯,墨瞳醒了吗?」杨大山回过神温柔又稍稍压低音量问。
墨瞳撑起身子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大山哥,你是来叫我吃饭的吗?」她是知道灶房离她这房远着,可也不至於做个饭这麽快吧!这里可没瓦斯是要先生火的。
「还记得昨晚吃的饭菜吗?」杨大山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心中又是疼惜她可能没睡好又是担心她的身体,视线移到炕床上不禁伸手摸了摸,果然凉了,也不知她有无冷着?
墨瞳揉好眼睛觉得看得清楚时就见杨大山的动作而笑,「知道,是徐婶子来了吗?」这个炕床比她所想的好用多了,虽说现在冷了倒也不会一冷就冻醒她,想来大山哥烧炕时算得时间挺准的。
杨大山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的眼,不知为何觉得脸臊红了起来,忙不迭地转身拿了脸盆说:「我替你倒热水进来,你先穿衣服。」
看着杨大山活像後头有鬼追的离去,墨瞳怔愣了半晌才掀开被子低头看道:「我穿着衣服呀!」愣愣看着身上的「宝衣」忽然想起来,昨天大山哥出去回来时的包袱里似乎还有鲜艳的……衣裳吗?
她套上短靴走向靠墙边的箱笼打开,果然看见最上面一件湖水蓝的衣物,她拿起来展开一看,嗯,这个是不是叫曲裾呀?跟她身上这件有异曲同工之处,对她来说身上穿的中衣呢就像睡袍一样,反正她是确定身上还留有肚兜跟亵裤的。
墨瞳看着手中这件湖水蓝的曲裾还没准备穿起,房门又开了。
杨大山抱着热水盆进来时,发现墨瞳拿着自己替她买的衣服道:「怎麽了,你不喜欢?」
墨瞳回过神来,「不是,是……」她其实是觉得,身上这件「宝衣」就挺耐寒的,应该不需要再多穿一件……
杨大山并不晓得墨瞳的想法,只是放下热水盆走过来取走她手中的衣服,「你该不会是不会穿吧?」他其实一直都认定墨瞳极有可能是被人害死却又没死成,况且,他也真觉得墨瞳年纪太小,八成还没学会怎麽穿这样的衣物,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她不穿是不喜欢而可能是不会穿,毕竟小丫头的衣服和大姑娘的总有差距的。
「来,我帮你穿,你自己要记得,可没下一次了。」杨大山说着就抖开了曲裾替墨瞳穿起来了,看得後者很傻眼。
墨瞳突然觉得杨大山将来绝对是个疼女儿的好爹爹,看看他现在帮她穿的架势简直和帮女儿穿衣没两样。
杨大山直到替墨瞳绑好腰带时才惊觉自己做了什麽蠢事。
愣愣地退後一步看着穿好自己替墨瞳买的曲裾时,脑中不禁闪过就这样和墨瞳两个人共同生活也是挺好的,毕竟,他独居惯了,从前没想过娶媳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很好,可现在才与墨瞳相处一天而已,自己便反常地帮她穿袜穿衣的……夫妻怕是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