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才趴上桌没多久，突然有人推了推她。
她抬起头，欧阳睿对她指了指教室外面，一束阳光闪着她的眼，让她刹那间除了一片炽白什麽也看不见。
近晚的校景一片金雾与粉絮，炙烈地蔓延过教室的窗框。
言唯曦就站在窗框後面，腼腆的样子乖巧得灼人，有一副金色的微笑，平整的校服衬衫白得像在燃烧。
「……」
孙凯依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分不太清楚是什麽那麽刺眼。
有些女生在窃窃私语，但都尽量避开孙凯依的目光。陈筱姗还在琴房。
「喂，走吗？」欧阳睿只当她想睡觉，又推了推她。
她对上言唯曦的目光，言唯曦偏了偏头，露齿一笑，举高左臂挥了挥手中摺叠起来的白纸。
孙凯依立刻醒了，拉着欧阳睿就往外跑去。
细语声回荡在粉翳里，相互撞击以後产生回声，在她耳里嘈嘈碎碎。
但那些小事现在都不重要。
言唯曦知道她在等什麽，静静浸浴在这一片耀目的火池中，等待着孙凯依到来，然後抬起右手将掌中捏着的白纸分为──两张。
两张？
言唯曦身上的天使光芒瞬间一个扎目，孙凯依两眼蓦地瞪大，脚步刹在他面前还有叽──一声。
「嘿嘿，我成功了哦！」
那边言唯曦笑得是一个人畜无害，看得孙凯依一阵冷颤，连忙抢过其中一张白纸，整个脸色瞬间刷白。
「你们搞什麽鬼？」欧阳睿狐疑地瞪着这两人，上次才有神秘的笔记事件，这次又不知道在玩什麽。
孙凯依望着手上的纸张愣住了，言唯曦还在灿烂，欧阳睿索性直接凑到孙凯依这边，端详起她手中的──
热音社地社申请书影本。
「──靠，你们到底搞什麽鬼？」
「欧阳，这句话你刚刚说过了啦！」
「言唯曦你闭嘴！你们到底是怎样？」
「……」
「你给我说话啊！」
「一下叫人家回答，一下叫人家闭嘴，你真的很难相处欸！」
「……」
这时接话的是孙凯依，整个人苍白傻愣地转向言唯曦。
「你……交出去了？」
「嗯！社长人很好哦！」言唯曦依然灿烂地说出让欧阳睿也跟着傻愣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地社耶，好紧张喔，我填申请表之前还练习了好久呢！」
欧阳睿死鱼眼。那不过就是张申请表好吗……
……等等。
「你上次涂涂写写的就是在练习填申请表？」
「对啊！就说被发现真的很不好意思，嘿嘿。」
这人的标准绝对有那里不对劲。
「……干嘛练习？写错涂掉就好了啊。」
「欧阳你不懂啦！」言唯曦一边啧啧一边在他眼前摇手指，「因为，因为人家不是都会觉得资优班的太乖了吗？第一印象很重要，我怕填得太严肃人家会有压力嘛！」
欧阳睿真的不懂啊。
根本不用看言唯曦填得多不严肃，那就是张表格到底能严肃不严肃到哪去？
而且领申请表的时候，人家搞不好就已经被他那一脸纯良给惊恐到了好吗……
再说认识以後谁还会觉得他太乖啊，他分明是带给人家压力的那个好吗。
孙凯依飘渺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欧阳睿抬眉，「什麽不一样？」
「为什麽我也加入了？」她依然苍白，对着言唯曦一脸的微笑，「我以为你说──」
「自己要做的事，当然要自己负责啊，对吧？」
言唯曦这句说着转向欧阳睿，後者搞不懂什麽状况只好愣着点点头。言唯曦满意地笑了，转回孙凯依这边。
「我只能帮忙而已嘛。而且，这样子『一起想办法』，不是更有效率吗？」
孙凯依还在愣，欧阳睿眉头都皱了起来。
「所以我不是在问吗，这在搞什麽鬼？」
「没有啊，喜欢音乐才不是搞鬼呢！」
「那你去加钢琴社啊，你不是会弹钢琴吗？」
「做人不可以画地自限，要尝试多种可能才行，音乐也是这样。欧阳，我说的不对吗？」
言唯曦说得理所当然，带着点暗示性的会心微笑，让欧阳睿有瞬间想起了林守宸对他说的话。
『试着超脱，跳出原本的框架，看看还有哪些可能性，不然永远都只有这样……』
难不成，言唯曦和孙凯依，心里想的和林守宸一样吗？
正想说些什麽，阴影朝他欺了过来，是言唯曦凑到了面前。
「而且，我也想离欧阳近一点嘛……」
「────？！」
「啧，失败了。」
说完这句言唯曦又毫不犹豫把欧阳睿推开，欧阳睿一整个莫名其妙正想骂人，顺着他的眼色瞄过去，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孙凯依居然没有反应。
那个孙凯依？
她依然毫无血色地瞪着那张申请表影本，拇指轻抚着申请组别那一栏。
和言唯曦一样，是键盘组。
「啊，话说回来，」言唯曦突然一敲手，「社课分开上的话，我们还是没有比较近嘛！」
欧阳睿刚刚没想到这点。整件事的槽点已经够多了。
孙凯依倒是醒了。「你……要干嘛？」
「嘿嘿──」
眼前的资优生换上一副乖巧的微笑，那好孩子光波让孙凯依和欧阳睿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要来我家练习呢？」
I:Siren\'sLament＿赛壬之悲_完